人类天性与适宜唤醒

（摘自《儿童心理学手册》第六版  第9章 发展中的个体：经验的视角）

人类天性与适宜唤醒

对适宜唤醒的需要是具有跨文化特点的人类天性的一个核心方面。几十年来，研究者对“趋向/回避”理论和“适宜唤醒”理论的研究说明，存在着能够被个人的唤醒水平所激发的普遍人类反应，并且这些反应始于婴儿早期。适宜唤醒是以遗传为基础的，并具有跨文化的特点。

可以认为适宜唤醒是在人类进化过程中产生的，因为它是适应性的并有助于人类的发展，尤其为协调人类与环境间的和谐关系起到了卓有成效的作用。

唤醒连续体上的一端是诸如焦虑和恐惧这类体验，这些体验对安全和生存具有明显的意义。这些高唤醒水平的条件诱发了个体试图将唤醒减低至可控水平（如，退缩）的反应。

唤醒连续体上的另一端是低唤醒水平，如倦怠，这些低唤醒水平引起了虽不明显但同等重要的反应——增加唤醒的尝试（如，接近、探索和游戏）。

本章主要关注的是涌动的适宜唤醒，这是唤醒连续体的轴心。因为所有的体验都根植于情境，所以焦虑、无聊和涌动的确切性质在具体内容上都会有所不同。换句话说，不同的文化具有不同的符号系统，由于文化对信息的组织形式不同，因而能够产生涌动的活动以及达成涌动的具体路径也是不同的。然而，大量有关涌动的跨文化研究表明，体验过程和现象学状态之间具有显著的一致性。

为了从经验的视角来理解发展中的个体，除了涌动之外，研究者也可以从其他普遍性的人类经验开始探讨，但是，把重点放在适宜唤醒上却更具优势，尤其是当我们的主要目标是理解发展中的个体时。

焦虑是由保护对个体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如生命、家庭或者信念的需要引起，并引发了个体的保护性反应（如，小心、巩固地位）；低水平的唤醒条件，如倦怠，则会引发相反的运动。这类体验会引起个体探索的动机，具有发动和增强注意力的作用。

当然，这两种令人反感的状态并不总是以促进成长和引起适宜唤醒的方式来引发那些能够“解决”问题的反应。一个高度焦虑的个体，很可能为了回避风险，而放弃一个能真正解决问题的方法，取而代之的是采用一个短期的解决方案来应对压力（如，接受安全的职位）。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倦怠则会转化成个体对消遣娱乐的需要和满足，这同样会造成其有意义成长的停滞。从这个角度讲，发展的僵局应归于个体难以集中注意力和对能量的愚蠢消耗。

涌动的体验在经验的连续体中具有独特的作用，它代表了处理无聊和焦虑这些问题时所采取的一种健康的解决方案。展开来说，涌动代表了秩序性和新异性的完美结合；代表了注意的稳定性和广度的协调运作。

根据涌动模型（会在本章后面进行更详细的描述），这种组合表征为对技能和挑战的建构：当个体的技能与挑战同样强大和有效时，涌动最易产生。在这种条件下，人的技能会因当前面临的新挑战而转换形式，而这些挑战也同时会因技能的应用和扩展而转换形式。在解决倦怠和焦虑这类问题时，与消遣和退缩这些短期的解决方法相比，涌动是一种更具难度的方法。因此，涌动作为一种复杂的体验或者个体在稳定和变化间所体会的“边界”体验，为研究者提供了一个难得的视窗来审视发展中的个体，这种组合产生了一种特殊的现象学状态，在这种状态中，个体能够感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控制感。正是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认为涌动是一种完善的或者说最优的体验。

涌动的缺失同样能揭示一个发展中个体的许多方面。在其他辨证性的模型中，如皮亚杰的同化与顺应模型里，技能和挑战之间的平衡被认为是波动且经常变化的。通过能力水平的提高，个体能够以促进其长远成长的方式解决高唤醒条件（即，高挑战与低技能）下的问题，并由此增加一种秩序感和控制感。但是，若仅通过漠视挑战或者固步自封而暂时降低唤醒水平，涌动就无法产生。

反过来，对于倦怠（低挑战与高技能）的建设性的解决方案是，个体挑战其现有能力，从而激发出一种变化和扩展的感觉。诸如消遣娱乐之类的短期解决方案，也许会让个体不再感到倦怠，但不会产生涌动。

从长远角度来看，这种“解决方案”是对原本可以投入到成长取向活动中的、有价值的注意资源的浪费。

Dewey（杜威）指出，做苦力和磨洋工分别都是这些不良方案所导致的结果。

上述经验性的辩证观被假定为基于遗传的，并且属于人类天性的一部分。从生理学视角来看，人类机体本来就是要保持适宜的唤醒水平的。从生命开始的一刻，人们就不断尝试回避过多或过少的刺激。因此，这些调整性的反应并非起源于环境。

例如，婴儿能够通过习惯化和去习惯化的程序来学习。当给婴儿呈现一个新异刺激时，婴儿会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个刺激上，直到他对这个刺激习惯化；并在此新形成的习惯的基础上，当另一新异刺激出现时，婴儿会再次将注意集中在该新异刺激上。当刺激过多时，婴儿会将其目光从人或物上面转移开，并表现出心率和唤醒水平的降低。

不同的文化领域会产生数以千计的适宜唤醒和涌动的表现形式，但是，对适宜唤醒这个人生的基本组织原则的根本性需要，有助于我们去解释这些表现形式背后的内在动力。

由此，我们认为这有助于解释为什么有秩序性和新异性组合而成的艺术作品是最受青睐的，为什么最受欢迎的音乐是在一个熟悉的背景上引入新鲜元素而成的，为什么允许成员自由发言的这类家庭谈话是最有趣的。

这些情境都具有引发适宜唤醒的巨大潜力，因为它们通过秩序性和新异性的交叉引发了个体对注意力的使用，因此，这类情境更容易导致涌动，且具有内在奖赏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