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私底下喊街口那家药店里的坐诊医师叫”神医”。我夏天经常光顾药店,买些防中暑的药品,也没见着朋友说的“神医”。
朋友说她有个啥头疼脑热、感冒发烧,吃“神医”开出的药很见效,可谓是药到病除。
反正机缘巧合之下,我还是见到了朋友口中的“神医”。
“啊,我知道,他原来是陈老师的徒弟。”
同”神医”并不是第一次见面,只是当时他还不是”神医”。想当初他也不过是二十岁出头的小青年,还跟着陈老师学徒。
想来陈老师是“神医”的师父,他的医术定然是差不离的。
说起陈老师在我心中的地位,那真是无可撼动的,理应是当之无愧的”神医”。我小时候身体不太好,戏称我一声药罐子。我那时候经常半夜里发烧,我爸载着我,大半夜没少去敲陈老师的门。
一来,幸得陈老师住得离我家不远,二来,陈老师鲜有不在家的时候。
偶有一回夜里求医,陈老师不在家,迫不得已我爸给我找了另外一个曾姓老师。曾老师给我开的药,品类繁多,胶囊,小的白色药片,大的白药片,还有一两种带色儿的药,我得分好几次才能吞完。尽管这药繁多,可是疗效和陈老师开出的药的疗效相差甚远,想来是我不服曾老师的药。
陈老师给我开的药,一副药有六小包,往往吃下第四包药,七七八八也就好了,后面两小包药我就不会再吃了。
那时候,我爸一手得护着我,另一手还得扶稳自行车把手,顺着河边的碎石路,在黑黢黢的夜色里疾行,还要谨防不要错过河道上唯一的一座桥。陈老师就住在对面的河边上,只是还需要过了桥之后再穿过一片稀薄的竹林。夜里途经黢黑的竹林,偶尔闻得几声猫叫,听得也怪瘆人的。
我爸先把我从自行车后座抱下来,然后去敲陈老师的家门。
陈老师的木门很有些年头了,我爸的敲门声落在木门上再折回传到我的耳膜,在我听来那声音是浑厚中带着脆声儿的。
我清楚记得那时,我站在陈老师家门口头重脚轻的那种感受,说是天旋地转也不为过。有一次,我喝醉了酒,也是这样的感觉,天旋地转的那刻,仿佛我又站在陈老师的家门口。
“啪嗒”一声屋里的灯亮了,暖黄的光从门缝里跑出来。
陈老师打开门,穿着睡衣,披了一件外套出来,想来早都睡了,这会儿又被我们吵醒。
我爸说,陈老师,我家娃娃又不好了,大半夜的又来麻烦你了,不好意思啊。
陈老师摆手,不麻烦,并示意我们进屋。
后来这种半夜去看病的情况又雷同的发生了好几次,陈老师早都习以为常,老熟人的语气,娃娃又不好了嗦?
总之,因着我经常半夜发烧找陈老师看病拿药,也就不得不经常打扰陈老师清梦了。现在讲来仍觉不大好意思。
陈老师的诊所距离我家只有一两公里,再有伤风感冒,我就自己去陈老师的诊所拿药。
陈老师的诊所可谓是门庭若市,涵盖老、中、青、幼四代人。陈老师常常忙得没时间吃饭,因病人实在太多。
年岁稍长,身体较之前好了许多,陈老师那儿也没再跑得那么频繁。因着外出求学,不可能每回感冒发烧都能找陈老师看病开药,其他医师的药我也不服,都得吃两副药,才能见好。
再后来听说陈老师收了一个徒弟,是个眉清目秀的青年,二十岁出头的年纪。青年喜着白衬衣,话少,主要还是听陈老师的调度,拿药,打针之类的。
这个青年后来成了朋友口中的”神医”,
所以我说早先时候我是见过”神医”的。
我也不清楚”神医”跟着陈老师学了多久,应该也是挺久的吧。
陈老师的诊所换了地址,我问了亲戚才得知新诊所的地址在哪儿。陈老师的新诊所照旧是门庭若市。青年没有挪窝,从旧址跟着陈老师迁到了新址。
青年还是话少,不过他已经隐隐有开始独当一面的势头,我已见过他同病人问诊,一派温言和气。
听人说陈老师的诊所好些时候都是青年在代为打理。
因病人太多,为了防止插队,诊所里开始排号,来看病的人要先去取一张手写号码牌,等着陈老师的助手叫号。
对了,陈老师新收了女徒弟,兼当收银助手。
那是我最后一次去陈老师的诊所看病。
之所以说是最后一次,是因为后来我开始好好锻炼身体,身体素质得到极大提高。在此我觉得很有必要推荐一下村上春树《当我跑步时我谈些什么》,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神医”没在陈老师的诊所里了,应该也算是自立门户了吧,眼下在一个药店坐诊。
各中曲折不得而知,讲不定药店就是“神医”自己开的呢?
因近期天气缘故,终不敌早晚急风侵肆,“得幸”扁桃体一年一度或一年几度“垂爱”,又加之受凉感冒,这才想起去药房寻“神医”问诊拿药。
“神医”三十多岁,剪板寸头,鬓边竟也丛生白发。“神医”脸上岁月碾过的痕迹一览无余,年少时棱角分明的脸,圆润了些许。到底是岁月不饶人,甭管它给施与什么都会留下印记。
不过,“神医”一派温言和气的样子倒是同年少时别无二致。
也唯有此别无二致。
至今仍不知“神医”姓甚名谁,随朋友的口,私底下也就惯称“神医”了。
喀嚓喀嚓吃掉“流明”,嘎嘣儿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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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夏天 流明 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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