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体会之一那就是——命运之神其实每每将好人推到格外需要友谊来温暖己心的人身边;那时人对好人要有本能的感觉,并且要对好人的出现有所感恩。辨别谁是不是好人在我这儿一点都不复杂,简单得很,有时几番交谈,一日相处便足够了。往往是,好人自己都不清楚他或她将是你的贵人,你一经明确地表现出信任好人的态度,他们身上就会相应地表现出比原本更好的好人本色来。在你迷惘又困厄时,即使对别人给予你的友善的一瞥,都应有本能的反应。或许,那正是命运之神要将一个好人推向你了,单等你以好心理亲近之。你若并无本能之反应,那么遗憾的是你自己。
倘谁眼中无好人,那不符合人性的进化方向。
开朗活泼的性格,对于年轻的女性,当年太容易成为指责与批评的目标。在和时代的对抗中,最终妥协的大抵是她们自己。
初恋所以令人难忘,盖因纯情耳!纯情原本与青春为伴,青春已逝,纯情也就不复存在了。
人自己的内心世界如果自己惰于拂拭,是会浮尘厚积、杂草丛生的。
人对人的爱心应是高于一切的,是社会起码的也是必要的原则。当这一原则遭到歪曲时,人不应驯服为时代的奴隶。获得这一种很平凡的思想,我们当年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啊!……
他天生胸无城府,里外几近透明,单纯得像个大儿童。而又一向地我行我素,无遮无掩地活在他那种不防人也不被人防的大儿童的境界里。
人的一生,好比流水。可以干,不可以浊……
即无论时代这样或若那样,他们和她们,都肯定能淡定地守望着自己的生活。那是一种生活态度,也是某种民间哲学。
一个身体不好的人,会觉得连生活也没意思的。
身体不好,于自己,于家庭,于工作和事业,于民族和国家,都无利。
阳光底下,农村人,城市人,应该是平等的。弱者有时对这平等反倒显得诚惶诚恐似的,不是他们不配,而是因为这起码的平等往往太少,太少……
有良知只不过意味着不做坏事,有责任的人却是要大声疾呼的!
中国的将来,究竟会产生多少新的行业,需要多少文化高、知识广、能力棒的人才,是他难以想象到的,更是我们这样一些孩子不可能想象到的,所以我们只由着性子在年龄这么好的时候虚度时光,高兴怎样就怎样,不高兴怎样就不怎样,那是不对的。人有时候更应该明白应该怎样不应该怎样的道理。
觉得“发展”二字,既是一个给许多人带来大机遇大希望大转运的词,也是一个使许多人陷入窘境困境懵懂不知所措的词啊。它包含着相当冷酷的意味儿。
我悟到了这么一点——每个人的一生,难免会犯许多种错误。而有些错误,无论对于自己的人生还是他人的人生,往往是无法纠正的。此类错误似乎具有显明的宿命的特征。因而常被索性用“注定”两个字加以解释。其实不然,正是此类似乎无法纠正的错误,最多地包含着理性的误区。
理性强的人并不都是“好人”。俗言的“好人”,却通常都是自设理性樊篱较多的人。“好人”大抵奉行维名立品的人生原则。但是,当“好人”的理性和“好人”的人性相冲突时,“好人”们又是多么可能犯难以纠正的错误啊!
蛇用身体行走。花用开谢行走。石头用坚损行走。东西用新旧行走。生用死行走。热用冷行走。冷用冰行走。有用无行走。动用静行走。阴用阳行走。火用燃烧行走。星球用引力行走。历史用过去行走。
而人,唯有人,用双脚行走。
废话是因为说多了而无效才成废话。
倘每人都能不失时机地给予别人某些小的帮助,小的支持,小的安慰,小的方便,小的满足,小的成全,用朋友们调侃我的话,一言以蔽之曰“小善良”,则我们中国人目前所处的现实是太不宽松太紧张太无安全感了!
当你从父母的卵翼之下走向社会,首要的,第一位的,便是使自己成为一个自食其力的人。其次再遑论人生的别的什么……
有这样一则儿童寓言,始终指导我认识生活真谛。
它讲的是——一个孩子,救了一个小精灵。小精灵答应他,可以满足他的三个愿望。
于是孩子大声说:“让所有欺骗过他人的人都变成石头吧!”
结果一切人瞬间变成了石头。世界凝固了。孩子感到触目惊心的孤独,赶紧又大声说:“让一切为了善的愿望而欺骗过的人再变过来吧!”便有一半的石头人活过来了。他们活过来后,纷纷哭泣——因为那另一半仍是石头的人,和他们有着种种血缘的关系。孩子被那么多人哭得不知所措,慌乱中说出第三个愿望——“让世界恢复原来的样子吧!”于是一切人都活过来了。包括无耻的骗子们。于是世界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几乎不曾改变过,并且将永远夹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普遍的人心也是夹在天堂和地狱之间的东西。
世上,是真有一些人的人心,只能用地狱比喻的。否认这一点是虚伪。害怕这一点是懦弱。祈祷地狱般的心从善,是迂腐。好比一个人愚蠢到祈祷这世上不要有苍蝇、蚊子、跳蚤、蛆、毛毛虫、毒蛇和蝎子之类。世界之所以叫世界,正因为它绝不可能干净到如人所愿的地步。世界是处在干净与肮脏之间的永恒的现实。人心也可以这样大致去加以分析。
地狱并不在别处,正在每一个人内心里。所谓“圣界”也不在别处,也正在每一个人内心里。
人内心里如果没有的东西,走遍世界也无法找到。善善恶恶,善恶迭现,世界从来就是这个样子。
人类成熟到如今,对与人的生存有关的一切方面的要求都高级了起来。唯独对自身德行的“质”的问题,一任地降低着要求的水准。这一点尤其在当代中国呈现着不可救药的大趋势。人类对于自身文化的反叛,在中国这块土地上,似乎进行得最为彻底。我们仿佛又被拎着双腿一下子扔回到千万年以前去了。扔回到和我们的原始祖先们同一文化水准的古年代去了。正如我们都知道的,在那一种古年代,所谓人类文化,其实只有两个内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和对死的恐惧。
一个人到了中年以后,倘又衣食无忧,却还是一门心思地非要将自己的人生提升到怎么怎么样的程度不可的话,这样的人,其人生的悟性,连白发渔樵也不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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