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26年7月2日,长安城里刀光剑影,玄武门边兄弟残杀,唐高祖李渊被逼退位,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满门抄斩,甚至包括秦王李世民的十个亲侄子。手段残忍至极,简直就是十恶不赦。长长的帝王路,从来不是轻轻松松就能走上去的,尸骨累累堆积的不光是对手的,更可能是亲兄弟的,亲父子的,亲侄子的。儿子要夺父亲的王位,弟弟要哥哥的性命,哥哥要弟弟的尸体,叔父要侄子的一命归西,血缘亲情在高高在上的权位面前微如草芥。
面对巍巍皇权,从来都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父子之情、伦理纲常通通都可以踩在脚底下。
“玄武门之变”从来不是那一天发生的。
试想,如果李渊能与几个儿子开诚布公、剖心置腹地交流,如果嫡长子李建成能和功勋远大于自己的弟弟唇齿相依、肝胆相照、不忘旧情、理智让贤,历史肯定会改写。悠悠的历史长河中也不会有这桩惨案发生。
正如龙应台所说“恐怕每一代的年轻人都比他们的父母想象的要复杂、要深刻得多”。
我们大部分人从18岁开始,就慢慢地跟父母没有了交集,父母会说孩子叛逆,孩子会说你不懂我。一个想要自由却没有能力,一个想要控制却发现无能为力,于是如火如荼的争吵开始了,一般都是愈演愈烈,每况愈下。父母单向看向孩子,孩子看向光明的远方。怎么能说没有爱呢?
但像龙应台所说,“爱,不等于喜欢,爱,不等于认识。爱,其实是很多不喜欢、不认识、不沟通的借口。因为有爱,所以正常的沟通仿佛可以不必了”。
龙应台,很多人说她是大学问家,也有很多人说她曾是功勋卓著的台北文化局局长,更有很多人说她是针砭时弊的批评家。这个在台湾贫苦的渔村长大的姑娘,从小一直是第一名的最让人讨厌的模范生,这个曾经敢于叫板国民党威权统治的女性,让我们看到了《孩子,你慢慢来》里面她的柔情似水,小安安的童真欢乐,也真想看看里面那个可爱、天真、正义的小安安,长到18岁是什么样子?他是否会拥有跟我们每个人18岁时候一样的烦恼、迷茫又或者不可一世、潇洒傲慢?
《亲爱的安德烈》直接从书名就旗帜鲜明地表白自己的孩子,从2004年到2007年,为了与自己分离4年的儿子拉近关系,龙应台邀请儿子与她在报纸上开专栏。这才有了《亲爱的安德烈》的出现。代沟的弥合、母子两人各自的相互了解和成长我们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从这36封书信中,我们看到了龙应台对儿子的谆谆教导、纯纯爱意,安德烈对母亲的坦诚相待以及成长,母子两人都为之间的感情做了尝试和努力。其中覆盖了母子两人的成长环境、德国和香港社会评价、人际关系的处理、中国欧洲的人情、人生的价值、工作的意义等等,更重要的我们也看到了有其母必有其子的必然,龙应台“社会公民”的正义感和是非的判断力跟安德烈如出一辙。这不知道应该归功于教育,还是基因?
父母,每个人最好的老师。
18岁,谁不是迷茫?谁不是一边对未来充满想象一边又担心自己会落于庸俗?谁不是跌跌绊绊于复杂的人际关系?谁不是渴望远方的自由?谁不是想让别人把自己当大人看。但在我们跨出去的那一步,不光是喜悦、自由,还有挑战、彷徨和风险。父母总会把他们“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都多”的经验传授给我们,但前提是,我们得向他们打开心扉。父母也不能是趾高气扬、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指责,交流从来都是平等的。即便他是你的孩子,但你必须把他当“别人”。
龙应台生长在文化“尴尬”的台湾,安德烈生长在耻辱感浓厚弥漫的德国。或许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两人是相同的。
对18岁的迷茫,龙应台轻轻诉说着她的18岁之前的光阴,有喜有悲、有得有失,更多的是城乡差距带给她的落后、品位低下,或许是龙应台想要通过这样的对比去让安德烈更勇敢地面对人生吧。
对友情,龙应台有一段非常清楚形象的比喻,“人生,其实像一条从宽阔的平原走进森林的路。在平原上同伴可以结伴而行,欢乐地前推后挤、相濡以沫;一旦进入森林,草丛和荆棘挡路,情形就变了,个人专心走个人的路,寻找个人的方向。”
对贫富差距引起的安德烈王子般舒适生活的愧疚、不安,龙应台喜悦于儿子的愧疚、不安,并告诉他如何去安置自己的道德。
对人际关系,安德烈和所有人一样刚开始都会有点笨拙和不知所措,甚至有点担心畏惧将来一生的复杂关系。龙应台轻轻给他鼓励,给他安抚。
对爱情,龙应台经验十足地对安德烈说“人生像条大河,可能风景清丽,更可能惊涛骇浪。你需要的伴侣,最好是那能够和你并肩立在船头,浅斟低唱两岸风光,同时更能在惊涛骇浪中紧紧握住你的手不放的人。”
对工作,担心孩子“将来变成冬天的蟋蟀,一事无成”,但是她不会强迫孩子或者道德劝说,她在温柔提醒:“我要求你读书用功,不是因为我要你跟别人比成就,而是因为,我希望你将来会拥有选择的权利,选择有意义、有时间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谋生”。
三年的书信,我们能看到安德烈的成长,龙应台对儿子深深的思念、暖暖的提醒、谆谆的教导。
每一个孩子从出生,都是被百般呵护的小王子、小公主,父母教会我们拿筷子、刷牙、穿衣服,长大一点,教我们认字读书骑单车。甚至他们思维一直转不过来,在我们长大成人了,仍然会把我们当孩子,想要教我们这个那个,即便很多东西我们都懂。
在父母眼里,孩子永远是孩子,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多大年纪,你永远是他们需要去保护的孩子。
李嘉诚的长江实业发展一直是迅猛无比,基本覆盖到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香港也成为了所谓的“李家城”。但是在李嘉诚刚开始创业时也是步履维艰。
1957年末,一直从塑胶厂爬到总经理的李嘉诚跳槽,自己开公司,凭借低廉的成本、熟练的工人,迅速占据了大量市场。最后产品供不应求,反而出现了降低产品质量来应付订单的情况。于是很多客户要求退货,一时间次货积压、银行追债、客户要款。强压之下,李嘉诚压力也很大,开始对员工发脾气,炒员工的鱿鱼,大家都人心惶惶。
有一次回家,李嘉诚的母亲看到儿子脸色不太好,就说道“孩子,妈妈也不知道你的厂子现在怎么样。但是妈妈给你讲个故事。”之后就缓缓道来。
“有一个和尚年事已高,就想找个接班人。和尚把两个徒弟叫到眼前,说我现在给你们每人一袋子稻谷,待到明年秋天,谁的谷子成熟得多,谁就是我的接班人。到第二年秋天,大徒弟挑来满满一袋子稻谷,二徒弟低着头两手空空来了。‘师傅,我拿到谷子就百般呵护,谁知秋收之时一点谷子都没收上来。’谁知师傅最后宣布说二徒弟是接班人”
李嘉诚在一旁疑惑地说“不是说谁收获得多,谁就是接班人吗?”
母亲在一旁笑着说“那袋谷子是熟的稻谷。根本结不出谷子来。”
师傅的套路固然深,但是如果诚实的本心在,哪里会被套路套住呢?
李嘉诚当然懂母亲的意思,回去之后痛改前非,跟员工当面道歉,号召大家同舟共济,共渡难关,并对之前辞退的员工邀请他们回来。银行也不愿意去把他逼破产,就再宽限一段时间。客户那边呢,当面道歉,并承诺,以后的货物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大家看他诚心一片,都愿意给他机会。最后李嘉诚也终于熬过了这段时间,也才有了现在雄霸的长江实业。
书信往往用最认真的态度教我们去用心爱。
道光18年,也就是公元1838年,28岁的曾国藩考中了进士,做了两年的京官之后就想把老爹请到北京住一段时间。可没过多久,老爹就要回家。老爹回家之后,给曾国藩写了一封信,这封信刚开始就是唠唠家常,最后父亲给了曾国藩三个忠告:节欲节劳节饮食。曾国藩一看到这个就羞愧不已。
什么叫节欲节劳节饮食?就是吃饭喝酒狐朋狗友荤段子。曾国藩毕竟也是个男人,难免在女色、饮食上面难以把持。他爹是个私塾先生,自然看不过去了。通过书信的方式告诫自己的儿子。
有了父亲的忠告,曾国藩修身养性,拜师唐鉴、倭仁,终于超越了自我。
《亲爱的安德烈》能否成为一把“野火”,点燃当今很多形同陌路的两辈人之间沟通的桥梁。我们是不是也要去通过写信,找到两辈人或者几辈人之间连结的“份”。而不是一旦孩子到了十八岁,“就像水上浮萍一样各自荡开”。对于一直被单向爱着、恃宠而骄理所当然的孩子而言,提笔去跟上一辈的人去写信是没有耐性的,但是正如安德烈在序言里所说“我是逐渐、逐渐才明白你为什么要和我写这些信的,而且,写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自己其实还蛮乐在其中的,虽然我绝对不动声色”。
近年来各大心理学网站都在大肆宣扬说“原生家庭”对我们的伤害有多么多么大,这个当然一点都不否认,但是一味指责“原生家庭”,难免会有失偏颇,毕竟,没有完美的父母,而且,也没有完美的孩子。
想想,如果我们跟父母写信,会写些什么呢?或许应该鼓励大家去通过认真的文字找到与父母之间连接的“份”,这无疑应该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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