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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子谦遇见晏小山·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当子谦遇见晏小山·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作者: 子谦法务工作室 | 来源:发表于2019-01-21 14:07 被阅读0次
    当子谦遇见晏小山·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小令尊前见玉箫,银等一曲太妖娆。歌中醉倒谁能恨,唱罢归来酒未消。 春悄悄,夜迢迢,碧云天共楚宫遥。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

    ——晏几道·蝶恋花

    他的文字总有微微的疼痛。一根心弦颤鸣,欲断。一个疏狂落拓公子的艳遇……

    每一次读小晏的词,子谦心里总有一种华美落了的感觉,好像是一场水月镜花的梦到了头。悲哀如影子一样驱之不散。人生这样短暂,甚至来不及细想就已经成为过往,于是总是以为自己是活在一个缠绵的回忆中,包括读这些昙花一现的文字。

    这首词说的只是一场华美的艳遇。一次春夜的宴会,他遇到了一位美艳的女靓。灯火辉煌,他的醉眼迷离,深深地笑着。女郎在他的眼神中载歌载舞,颇有醉生梦死的滋味。可是,好事难成,聚散匆匆。夜阑人归后,梦魂又悄悄地回到他的身旁……

    艳遇(你想入非非,得意地窃笑着),他喝酒多了,不知哪个美丽的歌女当时什么表情,不得而知了。

    晏几道和父亲晏殊并称二晏,人们习惯上叫他小晏。在家排行第七,侯门公子生来就是个骄傲的人。这种傲气多数因为少年富贵而近于冷漠的。

    一个人用感情筑一个院落,孤芳自赏。他把自己整个生活诗化了。用一句世俗的话来说,小晏,他是个不合时宜的书呆子。

    据陆游《研北杂志》中记载,晏几道的词在当时极负盛名,苏东坡很想见见他,就找黄庭坚搭桥引线,结果让人哭笑不得。小晏说:“今日政事堂中半吾家旧客,亦未暇见也。”东坡碰了一鼻子灰,大约在他眼里,苏东坡只是一个无聊的陌生人。

    让人说什么好呢。

    年少的时候,享尽荣华富贵,晚年却穷困潦倒至极,却又不能抱怨命运没有眷顾过他。只是他太单纯,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怀抱着美艳清凉的梦想,不肯醒来。

    喜欢小晏的文字,正源于他的清纯和干净。别的原因是在没有了。一个人若一辈子都活在童话里,那他除了做一个寂寞孤独的诗人,别的什么都做不出来了。还是那一句话,他把诗词中的故事和意义当成了真实的生活。

    这正是小晏的痴,小晏的绝。这也正是小晏的痛,小晏的伤口。

    他和他的父亲是多么的不同。

    晏殊年少富贵,受尽皇帝的恩宠,一生都是如意的。他也许从来都没有想过,一个人若不是无聊地寻愁觅恨而是溺于绝境会是什么样子。也许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的小儿子竟会沦落到一无所有的困境。

    幸运或者不幸,只隔了那么一层薄薄的纸。

    晏小山恍惚间充辱经遍,但他始终参悟不透。所谓的命运,却不过是自己执意沉溺的结果。他珍爱的只有感情:

    醉别西楼醒不记,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斜月半窗还少睡,画屏闲展吴山翠。 衣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总是凄凉意。红烛自怜无好计,夜寒空替人垂泪。

    子谦终于明白,并不是只要美好的东西都会有人珍惜。荣华富贵凋尽,就算你是冰魄玉骨,势利的人们也仍然会弃你如敝屐,而你所能坚守的只是一个幽深孤单的梦境。

    “醉别西楼醒不记”一句,让子谦垂泪。一次指尖被刺破后,那颗血珠子涌了出来,反而有种畅快的感觉,好像往事终于从记忆中释放了出来。那过去的爱和喜欢又重新充满了自己的心头,说是自己不记得了,那其实是在骗自己不再伤心。

    一个男人的心应该是玉石做的,坚硬而温润。晏小山就是这样,他有他的好处。子谦欣赏辛稼轩和陈亮说的“男儿到死心如铁”,那是骨气。可本人还是欣赏晏小山的“多愁爱惹闲愁”,那是柔情。好男儿本来就应该剑胆琴心,侠骨柔肠的。还是那一句话,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就算是沉溺,那也是为了真情。

    晏小山还说“到情深,俱是怨”,子谦知道他没办法做到像父亲那样面面俱到,能把菊花的隐逸之美绽放在人心险恶的庙堂上。他只剩下真挚深切,沉郁悲凉。

    你也是这样想的,对不对。

    他感叹“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

    人生这么短暂,禁不起什么长相厮守的誓言,更何况你并没有照顾她们的能力,就算是放生吧。只留下你一个人,伤心到了无法睡眠的地步。

    一个男人到了这样的地步,子谦也只能叹他是痴。

    他还有一阕《思远人》:

    红叶黄花秋意晚,千里念行客。飞云过尽,征鸿无信,何处寄书得。

    泪弹不尽临窗滴,就砚旋研墨。渐写到别来,此情深处,红笺为无色。

    这阙词用笔曲婉,词语迤逦,细微精致。可是情意却蕴藉饱满,让人折心。

    夜深人静的时候,子谦仔细地念诵他的这片文字,心里凉凉的。

    就砚承泪,就泪研磨,就墨作书。伤心的人只能说些伤心的话。更说“此情深处,红笺为无色”。

    字音婉转,留恋在唇间,那些文字能粘上子谦的温度的。可是落出了口,还是冰凉的。

    认真地难过,认真地思念一个人。

    从来都没有漫不经心过,这样的一生,怎么能不疲惫!

    大厦已经倾覆,形销骨立的晏小山悄悄地落泪了。

    常常有朋友对我说,男人应该粗略一点,把这些事情搁下吧。

    几个和子谦比较熟的姊妹说,你怎么能无缘无故地就难过起来呢,情感比女生还要细腻。

    子谦笑了笑,是,应该快乐的,应该的,可是有时候,却总会莫名其妙地难过,快要让物欲横流的都市生活给挤死了,你该不该难过呢?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过去的集合。你未必都要背负起这些,可是子谦还是始终学不会背叛。尽管你会骂本人矫情,有时候,你只想躺在草坪上,仰望着布满繁星的夜空,泪流满面(子谦曾经试过,躺在学校的草坪上,仰望着布满繁星的夜空,在一个熟悉的女生前,泪流满面,哭得没心没肺,不管周边有多少人)。

    如果能让这样清淡的文字显现在你的面前。懂子谦的人,你会抱紧我,说:“你是一个无法长大的孩子。”我会微笑:“谢谢你。”

    写到这里,子谦突然间想起三个像孩子一样的诗人:小山、李后主,还有一个是纳兰容若。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频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衣。

    这么不经意地活着,当所有的人都变得沉重的时候,你无所谓地微微一笑,花瓣儒学纷纷飘零。梦醒的午后,有雨,丝丝绺绺地飘下。只有你的孤单无法逃避,燕子的归来,会不会是昨夜梦里反复被机器的容颜……

    你是不是晏小山,一个落寞的相国公子,繁华落尽的暮春时分。

    暮春的午后,我的笔记有些干涩,一个人坐在阳光的一个角落里写过这篇文字,说不清是怎样的一种寂寞。

    晏小山,对于子谦来说已经遥远得只剩下了一个水墨色的背影。这不应该是个回忆,而应该是个错觉。指尖沾满了阳光的味道,轻轻地捻着手指,唤他:“小山——”

    梦醒的午后,有雨,阳光晃动了一下,花开窗前的海棠在嫩青的树影中簌簌落下。

    这的确是个错觉。他一个人长久地伫立在纷纷的落花阵中,望着细雨中飞来的一双燕子,痴痴地想起了一个人。

    小山是晏殊最小的孩子。晏殊风流儒雅,仕途显达,官至参知政事,也就是宋的宰相。也不知小山是怎样被父亲溺爱的,他一辈子都没有学会做官。小山二十六岁那年,父亲死了。他的一生便随着家道中落而失意于官场,甚至因为父亲而被牵连入狱。

    黄庭坚在晏小山的诗集序文中说晏小山“垒槐权夺,疏于顾忌,文章翰墨,自立规模,常欲轩轾人,而不受世之轻重。诸公虽称爱之,而又以小谨望之,遂陆沉于下位。”

    唉,天才诗人们大多是这个样子的。心中郁结不平,行事作为常让人瞠目结舌,而他却又不会顾忌别人的感受,天生傲物的脾性让他完全不会官场上的逢迎周旋,文章写得再好,人们还是敬而远之。陆沉下位的命运便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他是个骄傲的人,以致让那些聪明的达人受了伤。

    连晏小山自己也说“子谦盘姗拔萃,犹获罪于诸公,喷血吐之,是唾人面也。”

    人家说他一生有四痴:不靠自己父亲的权势而捞个大官,这是一痴;中了进士还不务正业,一门心思写些耍个性的文章,这是二痴;挥霍无度,家里人一起跟着受罪,让外人觉得可惜,这是三痴;人们无论怎么骗他,他都不记恨人家,还是一如既往地相信人家,这是四痴。

    你不能不感叹,富贵家的公子竟然这么任性地拒绝长大,守候着自己的赤子之心,日渐消瘦。

    子谦不禁有些失语。

    真正的诗人不是在玩文字游戏,而是像他的诗一样生活。

    我捏紧自己手中的笔,这样的力量能不能戳穿事件这滚滚红尘,画出他的样子呢?

    一盏灯默默地对着我,城市的夜晚比白天还喧闹,那古典的诗意遁逸在几页稿纸上,如深闭的门,把握各在外面。

    子谦无处可去,今晚的天空中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有的只是充满了疲惫和无聊的荒凉……

    【个人简介】

    子谦,广东江门人,2013年毕业于广东司法警官职业法律系,对于中华传统文化、古典文学情有独钟,尤其喜欢《庄子》、《红楼梦》二书,是一名一边专注民商事法务(特别是家庭婚姻法务),一边习茶藏茶的法律人。

    曾是广东笔锋高校文学社团联盟会发起人之一、筹委会成员、首任主席,广东司法警官学院琅嬛阁文学社筹委会成员;现为子谦法务工作室创办人,中国青年文艺学会会员,广东司法警官学院琅嬛阁文学社文学顾问,广州市海珠区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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