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嘉健,是一次很偶然的机会。
我在学校做的工作有点像打杂,有那么几年,搭着搞团工作。孩子们很可爱,我当时也比现在要单纯,舍得跟他们一起折腾。只要心里起了一个念头,或是孩子们突发奇想,马上兴致冲冲地做,从不去仔细推敲。当时学院的“青年志愿者队”,就是这样匆忙组建起来的。
有一次去参加市里的论坛活动,话题是关于如何在大学生中开展志愿者服务活动。与会的大都是几所在潭高校的团委书记和学联主席。我因为有事迟到了,悄悄走进去的时候,正好是一个小个子男人在发言。这个男人我不认识,也错过了主持人的介绍。他好像是大病初愈,带着颈托,气色非常不好,声音不大,却很沉稳,大家听的非常认真。这人不像是什么团委书记,他是谁?我来不及好奇,因为他讲的非常有意思,是我不常听到的真话,地地道道的真话。
这让我很有感慨。我平时听过太多的空话套话,我自己在正式场合张嘴,也是满口词不达意的废话。这个貌不惊人的男人,让人不由生发敬意。
那天应该是受了他的启发,大家的发言比平时都显得真诚,讨论的很热烈,我自己也感到很有收获。散会后在楼道口等电梯,经人介绍,我才知道眼前这个瘦弱男人就是当时大名鼎鼎的义工,感动湘潭十大新闻人物之一——王嘉健。
与他互留了电话,相约在以后的志愿活动中,要相互配合,他甚至答应了来我们学校开讲座的请求,等他身体好一些的时候。“不过,”他说:“你不要弄成报告会的样子,那样,我不会来的。”
后来好几次遇到嘉健,在街上,在会场,在医院的大门口。他那么忙碌,比一般正常人都要忙。一般的人忙的是自己的事,再忙都是理所应当,但嘉健,他忙着带着他的团队献血、环保、义卖、爱心募捐等等。他做的是公益活动,没有报酬,甚至还要遭受奚落和误解——对这样的人,给再多的掌声和鲜花,也不过分。
我没见过嘉健车祸之前的样子,我见到的嘉健,一直戴着颈托,柱一根拐棍,到后来,他身边有了一名陪护人员跟着,我笑话他电力十足,时时有美女陪伴。他很憔悴,确确实实憔悴。我总觉得这种气色的人,是应该躺在病床上休息的,但看了他走路的劲头后,我又觉得,人应该是这样活着的,理应这样活着。
最后一次在正式场合见他,是那次轰轰烈烈的冰灾之后,团市委搞了一次表彰活动,我们学院的志愿队,被评为“湘潭市优秀志愿队”。我去领奖,遇到他,很恭敬地与握手,叫“王老师”,他爽朗地笑:“哎!叫我嘉健——”
这是我最后一次面对面地与他说话。
我想, 与他打过交道的人,应该都有一种预感:这个男人,活的不会太长久!因为他做事太拼命,太奋不顾身!我没见过重创之前的嘉健,所以不能断言这是这个了不起的男人的本性,我宁可相信:嘉健是因为知道自己来日无多,才这般任性地透支生命!
但我没想到他会走的那么早,那么匆忙!得到这个消息,真的让人无限悲伤。面对这个天使一样的男人的英年早逝,我只能这样理解:天使,天使是回了故乡。
嘉健,你一路走好!
嘉健,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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