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行长出门前,把楚莹叫进了办公室。
“我要出差几天,明天下午会有一家电影公司到咱们这拍电影,已跟他们经纪人谈好,是一场抢银行的戏,只是占用我们的地方,不会太久,到时你们配合就行。”
楚莹从没经历过这种事,应了一声,出去后通知了大家几句,转身忙去。
第二日,正是盛夏午后,燥热难耐,纵是空调强劲,却也难抵制服贴身。楚莹刚从洗手间出来,便见一行七八人扛着摄像机涌入门内。楚莹便欲上前迎接,不料为首的大胡子关紧了银行的大门,从包里掏出一把扩音器。
“打扰了各位,与你们行长已经协商过,要拍一场抢劫戏,一会你们可能作为群众演员参演,做好出镜的准备!”
这扩音器的声音欲刺破耳膜,令人心神不宁,楚莹稍感不适,皱了眉头。
正办业务的众人听闻拍电影,也都来了兴趣,三三两两议论纷纷。楚莹讨厌那扩音器,转身寻了把椅子,靠在墙边坐下。
那墙只是一个木板,隔出了个贵宾室,被那扩音器一震,将欲塌掉。
(二)
大胡子指挥大家就位,要从劫匪进门开始拍。
随着一声action,就见一人慌乱进入,手里拿着一把手枪。
楚莹稍显烦躁,更不愿出镜,便搬起椅子往角里挪了挪,躲在了大花瓶的后面,离开了摄像机的范围,视线只从花丛中间穿过,注视这场好戏。
一切都像电影一样逼真,那劫匪逼迫柜员和民众蹲在大厅中央,众人不以为然,低头议论暗笑,大胡子便在一旁厉声呵斥,民众感到导演的威严,纷纷闭嘴,全力演好被困者。
那劫匪抓起一个柜员,用枪抵住了她的下巴,楚莹从缝隙中看到那是3柜台的小琴。只见她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微笑,仿佛演员梦今天终于实现,但抵在下巴的枪却异常真实而有劲,她不自觉地抬起了头,微皱眉头被劫匪拉往保险柜的方向。
劫匪耀武扬威,小琴楚楚可怜,在大胡子看来显然是一出好戏,他厉声喝道:“不错,继续,接着是打开保险柜的戏份,注意这个环节,一定要快,效果才逼真!”
真要打开保险柜?即便是拍戏,这种事也很有风险,梦莹心中有点小害怕,她压低了身子,静坐观察。
劫匪催促小琴开保险柜,小琴稍显紧张,举手示意大胡子,高声喊:“导演,真要打开保险柜吗,没有行长批示不能……”
“当然是行长同意的,难道没有通知你们今天要拍戏吗?拍戏嘛,就要逼真,来吧,继续!”
小琴听闻便放松了不少,与劫匪耳语了几句,便被劫匪押往办公抽屉,打开重重机关,拿到了保险柜的钥匙。大胡子的表情显然紧张了不少,戏份仿佛到了关键点,好坏就在此一举。在保险柜被打开的一瞬间,那围着的三四个劫匪便拿着大包一拥而上,只是一念间,所有钱财均已装完。
大胡子道:“好的,表演很真实,就是这样的效果,现在开始演劫匪撤退的戏,所有在大厅中央的人必须表现出惊恐却安心的表情,蹲坐在原地,不要动弹,戏份马上就结束,不耽误大家太多时间。”
(三)
窗外,蝉声惊鸣,屋内,角落,酷热难耐,楚莹思绪杂乱,早已浑身大汗。
一群人拿着银行的钱要演逃走的戏,若是他们真的拿着钱跑掉,可如何是好?不过他们与行长相识,这倒让人放心,但细想这戏,却漏洞百出。
这戏,没有剧本,没有走位,甚至没有NG,群演在笑,劫匪也不专业,连面具都不带,那摄像师从进门就没动过,完全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存在,然而大胡子却只管催促进程,全然不顾这些……
更甚者,拍戏所用的钱币竟然没有道具,却要用银行的真钱,若真有闪失,责任谁担?
“等一下,你们用道具吧,别用这些真钱了!”她站了起来,高喊这一句,所有人被吓了一跳,那持枪的劫匪下意识地举枪对准了她,楚莹一愣,怔在那里。
大胡子道:“你是谁,怎么刚才没有发现你,快点过来,跟他们蹲一块,你突然出现,太影响拍戏进程。“说话间便伸着手走向楚莹,欲拉她过去。
他那浓密的胡子下边竟显露出翘起的脸皮,正是那肉色面具的边沿。
楚莹望着那面具,心神笃定,余光看了看身旁的贵宾室门,离自己不过一米的距离,报警器就在门内,时间很紧迫,她又看了一眼那持枪的劫匪,便横向移动一大步,再有一个侧身便能进入贵宾室。
那劫匪知道她要做什么,在她移动的第一瞬间,便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将一颗子弹准确地送进了她的胸前……
子弹巨大的力量带着楚莹瘦弱的身体向后仰去,贵宾室颤巍的木板墙瞬间倒塌,伴随着天花板瓷砖的掉落,贵宾室顿时一片狼藉,将楚莹的身体生生埋在里面。
大胡子也已惊恐,猛回头,不由分说地大步向前一脚将那劫匪踹翻在地,又训斥起来。现场早已混乱一片,尖叫不断,众劫匪极力恐吓,良久才止。
然而,仅仅几分钟而已,众劫匪正欲卷钱逃脱,却听外面警笛声大作,他们顿时慌了神,谁也不知道警察怎么这么快赶到!
这么个没经验的组织,与警察也仅对峙半小时有余便被拿下,再无半点反抗之力。
这场闹剧终究收场,一行人假装拍戏实行真抢劫,实在是有创意,不过,与之不知有何利益往来的行长,日子也快不好过了吧!
(四)
众人心系楚莹安危,陪同法医第一时间来到贵宾室面前,面对一地狼藉,众人不禁潸然。法医挪开压在楚莹身上的狼藉,却发现楚莹胸前并无半点血迹!地上的楚莹睁着微弱的眼睑,惊恐地看向众人。
在她的手上拿着一个薄如无物的手机,屏幕中央却镶着一颗足以夺命的子弹,而那发着淡光的破碎屏幕上显示着她最后拨出的那个号码:110!
幸好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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