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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摇摆在“欲”与“纯”之间,无法自爱亦不能被爱

妙玉摇摆在“欲”与“纯”之间,无法自爱亦不能被爱

作者: 孙学镂 | 来源:发表于2020-11-24 21:44 被阅读0次

人生茫茫红尘之中,我们都是普通的饮食男女,有再正常不过的欲望。也许,你会对某个人一见钟情,又也许,你已经不知道在哪一刻开始,生命中已经不能没有他了。

但偏偏有一种人,他们因为各种原因,把自己从尘世中剥离出来,不谈男女之情,或者说,爱情不是他们主要的需求。现实中确实存在这样的人,或者,他们就生活在我们中间。但是,每个人都深藏着自己的内心,我们不得而知。

但是,我们可以在很多文学作品上,看到这一类人。

身在槛外,人在尘世

《红楼梦》中的妙玉,便是一个世外之人。但是,她并不是自愿走这条路的,她本是江南书香世家的小姐,因为总是生病,父母没有办法,只得让她进了空门,这才保住了性命。

但她的父母却早早去世,她唯有依靠着自己的师傅,后来,随着师傅到了长安后,师傅也撒手走了。妙玉入贾府的时候,正值十八岁的芳华,她模样俊俏,身段柔美,而且擅长文墨,身边所用之物,也都是精致至极的物件。

可见,她虽有世外之人的壳,内在里,仍然是一个骄傲、追求精致生活的小姐。也正因如此,她被两方力量拉扯着,一方面,她自言是槛外之人,不理俗物,另一方面,她内在的渴望,却如雪中的红梅一般,清冷而热烈。

妙玉自视清高,目无下尘,她的这种兀自的清高,又不同于林黛玉。黛玉只是因为寄人篱下,所以才会处处维护自己小小的自尊,但是一旦熟络起来,她也是个容易被人喜爱的姑娘。所以,丫头紫娟才会真心诚意地一心只为她好,香菱也愿拜她为自己的老师,大观园中一众的姐妹玩乐起来,也定会邀请她。

但是,妙玉却是骨子里的看不起别人,甚至,要在自己与众人之间,画上一条泾渭分明的线出来。她看不起出身于村乡野地的刘姥姥,就连刘姥姥用过的茶杯,她都会嫌脏不要了。有人说,她是出家之人,理应慈悲为怀,但是,妙玉却外表出家,内心世俗,所以,她内心的悲悯与怜爱之心,是不屑于分给一个村野之妇的。

妙玉自认为自己与宝钗黛玉是一个等级,所以,才在一众人都在她院中吃茶的时候,单独把她们两个带到自己的耳房中,给她们两个人用的茶具皆为上品。但这个姑娘并不是一个随和的人,黛玉说错了泡茶的水,便马上被她一通抢白,说黛玉是个大俗人,然后吧啦吧拉地说了一大通这水的可贵之处。

估计她是边说边得意,但她的这种见识却并不被人喜爱。人家黛玉根本不爱听,坐了一会儿便约着宝钗告辞了。妙玉并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连大菩萨李纨都厌恶她的为人。邢岫烟与她是故交,两个人亦师亦友,所以,她对妙玉的评价最为妥帖。她说妙玉这个人,不合时宜,权势不容,最后,竟成了“僧不僧,俗不俗,女不女,男不男”这样一个人。

说起来,这个姑娘确实是个可怜的女子。她独立于世外,本就非常惹眼,容易遭人非议。所以,她的一言一行,常常会被世人放大,因为她毕竟是一个那么远离众人的人。

斩不断的情缘,是痛苦的根源

若一个人因为另一种追求,而心甘情愿地舍弃的情缘,虽然会有痛苦,但另一种追求会在孜孜不倦地治愈他,不至于让他左右为难,深陷在泥潭。

毛姆小说《刀锋》中的拉里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是女孩子们心中的英雄,长相帅气,眼神迷人。但是,在战场上回来的他,突然生出了自己的另一番追求。他为了这种追求,放弃了自己迷恋的姑娘,但这种放弃却并没有让他痛苦太久,因为,对于他来说,有更多的精神喜悦感,充斥着他的人生。

可见,倘若是因为追求精神向往而让自己脱离世俗,不但不会痛苦,相反的,会得到更大的满足。但是,若站在中间左右摇摆,被两方力量拉扯的话,注定身心痛苦。妙玉对宝玉有情,这一点,连粗鄙的贾环都能看出来,更别谈别人了。宝玉过生日时,别人都还没有表示的时候,妙玉便已经打发人送来了一个粉签,遥祝芳辰。虽然她自称槛外人,但这一举动,已经证明了她的心意。

而且,她的心意自己尚在朦胧之中的时候,就已经被别人看得清楚明白了。大观园里众姐妹趁着雪景联诗的时候,李纨怂恿宝玉去妙玉的笼翠庵讨枝红梅来应景。李纨知道,宝玉若去,肯定能讨来,而且,黛玉也明白,需要他自己去,别人跟着倒不好了。

妙玉的心意,就像她门前映雪的红梅一般。她自认为自己如同雪花一般,清白孤傲,独立于世间,却被炽热的红梅出卖了心意。她对宝玉是有情的,所以,才会在打坐的时候,想起与宝玉的言语对话,触动心弦,一时被魔怔住了。这样的事情往往最容易被人添油加醋,所以,没多久,街上便传开以流言蜚语,说她是个年轻的姑娘,毕竟是守不住的。

妙玉的心意,被惜春一语道破,说她虽然洁净,毕竟尘缘未断。看起来,妙玉与惜春一样,面冷心冷,但是,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内心深处,仍然向往着红尘。

妙玉的路,不是自己选的,所以,她无法像惜春一样坚定,做一个真正的离俗之人。但她又无法脱离这条路,做个正常的女孩子,有正常的情与爱。

所以,她夹在中间,无法求生,无法让自己心平气和地过自己的人生。就像《巴黎圣母院》中的主教代理弗罗洛一样,当身献神职的他爱上一个美丽的姑娘时,他的内心突然变得极度扭曲。

甚至,他把这种爱认为是来毁灭他的东西,把美丽的姑娘当成恶魔。他一方面守着自己的神圣与忠诚,另一方面又被情欲折磨地痛苦不堪。夹缝中注定无法好好地生存,最终,他无法自爱,也无法得到姑娘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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