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闲聊记

寻常的中午，街上人来人往，轩妈载着大轩和二轩行走在上学的路上，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偶尔会陷入沉默。轩妈透过摩托车的小镜子往后看，会发现兄弟俩眼睛注视着某个地方，陷入了沉思当中。

前面突然有锣鼓声响起，紧接着是“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好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了，轩妈一时间竟有些适应不了。大轩和二轩也回过神来，伸着脖子往前看去。

前面是一支结婚的队伍，好久没有这么热闹的阵仗了，街上有很多行人停下来看着这热闹的场面。队伍的前面是穿着红色制服的仪仗队，统一的制服，统一的节奏，充满了仪式感。中间是整齐的车队，用红色丝带编成的大红花绑在每辆车的两侧，喜气洋洋的。队伍的后面则是另一派景象，七八个人挥舞着大扇子扭着，跳着，还有人拿着话筒不时地唱上一两首祝福的曲子，大家都沉浸在一片热闹和喜庆当中。

轩妈的思绪竟随着这景象有些飘远了，摩托车前面的二轩突然说话了：“妈妈，我以后才不结婚呢？”轩妈吃了一惊，思绪也从远方被拉了回来：“二轩，你刚刚说什么？”轩妈虽然听得很清楚，但总感觉好像听错了。二轩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刚刚说过的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轩妈顿了一下，又问道：“嗯？这么说有原因吗？”二轩没有看轩妈，轻轻地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头，漫不经心地说：“就是不结婚啊，结婚多麻烦，都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轩妈好像听出了点眉目，接着问：“你想要做什么事情呢？”“你看爸爸，你总嫌他只看手机不做家务，还不让他抽烟！”二轩看了轩妈一眼，接着说“我如果结婚，也会有人管我，我才不想这样呢！”轩妈突然有些心疼二轩了。

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大轩也听到了轩妈和二轩的对话，也只是默默地听着。

隔了一会儿，轩妈打破了沉默。“如果不结婚，可能就不会有小宝宝，如果妈妈不结婚，就没有你和哥哥了，二轩。”轩妈不甘心地和二轩说道。虽然结不结婚是每个人的自由，但二轩的话让轩妈一下子觉得仿佛自己的婚姻存在很大的问题一样，这样的感觉让轩妈不舒服了一下。“没有也可以呀，反正你现在也觉得我和哥哥很烦啊！”二轩毫不犹豫地说，好像早已为轩妈的问题准备好了答案一样。轩妈顿时觉得晴朗的天空中飘过了一片黑云。“不叫烦啦，你想错了，二轩，妈妈很爱你和哥哥！”说完这句话，轩妈便再也无力说下去了。

此刻的二轩一定是眼眶有些发红了，大轩则只是沉默。

鞭炮声，音乐声越来越远，一直到听不见了。轩妈看着大轩和二轩挥手和自己告别后走进校门，往教室的方向跑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轩妈想起之前也有过类似的对话。电梯里，也是三个人，大轩突然说：“我想我以后要娶个懒媳妇，这样她就不用嫌我懒了。”说完哈哈大笑起来。“那我也娶个懒媳妇，这样她就不会嫌我不干活儿了，我可以一直看手机！”二轩也乐滋滋地说。那个时候二轩正沉迷手机中的某款小游戏，三句话不离手机。轩妈总觉得这个逻辑好像哪里有些不对，但一时间也指不出来，只是盲目地说了一句：“你们确定自己以后一定会懒吗？”大轩想了一下说话了：“娶个勤快的媳妇也行，我来做事情，让他休息不就好了吗？”二轩则不说话。轩妈不甘心，接着说：“结婚是因为相爱啊，你们确定要让媳妇受累？”“我也会做家务啊，不会像爸爸一样！”二轩这才抬起头看着轩妈说到。

轩妈从来没有刻意和大轩二轩谈起过婚姻，却在不经意间给了孩子这么多的影响。

大轩听话，偶尔有点小叛逆，也会在轩妈的眼神中半途而废，连这样的大轩都想娶个“懒媳妇”来换取“自由”；二轩顽皮，有太多自己的主意，谁也不能让他屈服，所以他宁愿选择“不结婚”。轩妈突然感受到“婚姻”的深远影响了。

高先生在无形中把自己的父亲当作了自己未来的样子，虽然这个“样子”里也略微有自己不满意的部分，但这并不妨碍自己越来越接近那个样子。高先生也用自己的母亲的样子来定义自己的妻子，这个“样子”里有要求更高的部分，只能用更高的标准来衡量妻子的好坏。所以，高先生一边觉得不该模仿上一代的生活模式，一边又用那样的模式来安排现在的生活。轩妈也一样，用自己父亲和兄长的样子来定义自己的另一半的，把自己母亲和长嫂的样子当作自己要在婚姻中“扮演”的角色。高先生和轩妈从来都不知道婚姻本来的样子，只是觉得也许就是自己的看到的样子呢！

当然高先生没有成为轩妈理想中的样子，轩妈更是离高先生的标准差了好远，所以，就衍生出了第三种生活模式。而这种生活模式连九岁的大轩和七岁的二轩都觉得很抗拒。

轩妈想起自己给大轩和二轩讲过的绘本《活了100万次的猫》，讲的时候，轩妈哭的一塌糊涂，硬是坚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讲完了。绘本中的猫和白猫的经历好像戳到了轩妈心里的某个点，这个点关乎爱情，关乎婚姻，也关乎幸福。现在想想，轩妈坚持讲完，可能是想让大轩和二轩自己去看到爱本来的样子吧，不是去模仿，也不是去重复，而是有自己的想法和感受。

也在某日，轩妈和高先生相聊甚欢，轩妈突然想起了自己和大轩二轩关于“婚姻”的日常闲聊，于是迫不及待地讲给了高先生，轩妈以为高先生会有什么“高见”，没想到高先生眉头一皱，脸色一沉，眼睛一瞪，嫌弃地朝着轩妈说：“切，你看你当妈妈的，和孩子聊得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