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谁给起的名字,管马路边儿上的,犄角旮旯里的小吃摊儿叫脏摊儿。地上随意支几张破桌子,一大把筷子勺儿往一个被剪去三分之一瓶口的大可乐瓶子里一插,或者刀削面拉面或者烤各种串儿,地上堆着绿瓶子的燕京啤酒,老板没工夫伺候你,想喝自己拿起子开,吃完喝完自己报数,老板拿手在围裙上一擦,收完了钱也不带洗手的,接着忙活去了。这种摊子多在晚上出没,白天有城管抓,但是最近几年管得太严,几乎销声匿迹了。N多年以前,工作在望京,常常光顾这种小摊儿,那时候烧烤比较多,各种各样的串儿串在小竹签儿上,好像是五毛一串儿,夜色里来吃的多是上班族和留学生,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儿,喝着啤酒抽着烟侃着大天吹着牛逼,一天的压力慢慢释放,先不管味道怎样,吃的是一份混不吝的情怀。坐在老板准备好的小马扎上,这边儿喊着:再来十串儿,那边儿叫着:五瓶啤酒。热热闹闹的一个晚上就那么过去了,不管回家多晚,我从来没看见过老板收摊儿,老是有晚归的人光顾,有次询问老板,说每天都要夜里两三点才能回去。挣的也是一份辛苦钱。有的摊儿味道好些,有的味道稍差,不管味道,只说情怀,简单的小摊儿温暖了多少晚归的行人,有多少失意的人们在那里平复了心情,有了第二天再去闯荡的勇气。我的一个学生,名字至今还记得:尹柱一,下了学院的晚班课,总是饿得饥肠辘辘,老是拉着我的胳膊去吃,每次我要付钱的时候,老板都说已经给完了,他坐在马扎上笑,用蹩脚的汉语说:怎么能让老师付钱呢?一个阳光般的大男孩儿,现在不知去了哪里?手机号码换了以后,不知是否给我打过电话?那些个一起吃脏摊儿的日子且留作美好的回忆吧。北京发展的太快,几乎不给脏摊儿留下任何可以立足的余地,别说城里了,就是五环以外的城乡结合部,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了,估计在七环左右的纯农村,还会有吧,也不敢说。饭店宽敞明亮,菜品齐全是好,可有时也想念吹着啤酒,吃着烤串儿,爱谁谁的自由自在吃脏摊儿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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