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找工作吗？” 他有些不以为然。似乎是听进了刀哥的话，不想工作了。我也有些不确定，生时已经很累了。死后还有必要工作么，我们大可四处玩乐，寻找些活着时错过的刺激。
“那就先转转吧，我们先熟悉熟悉这个世界。” 打定了主意后，我便放轻松了。转过街角看到一个商店，有一会儿没抽烟了，于是我决定买包烟。小酒不抽烟，但他让我多买一些。如果路上一时半会没有商店，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老板是个年轻女人，脸上落着几颗雀斑。身材很好，小酒抢先一步走了过去。
“你好，美丽的女士。我想我的伙伴需要一包烟，而我，需要一把锋利的剑。为这世界披荆斩棘。”他抬头凝视着远方不知道什么东西。
“这里没有剑，锋利的指甲剪要不要。” 女人打了个哈欠，看都不看小酒。
“抱歉女士，我的同伴有点神经质。两包烟，谢谢。” 女人这才看我一眼，问我要什么味的烟。
“都有什么味道?” 虽然我已经抽烟六七年了，我不能表现的像个新人。但这问题实在很奇怪，烟能有什么味道。
“你想要的都有。矿泉水味、衰运、帅气衬衫味，最近卖的比较火的是悲观口味和神经兮兮口味。”
“你应该喜欢悲观的，你可以给你同伴买一盒神经兮兮，不过看起来他已经挺..” 她的话没说完便被小酒打断，引得她翻了个白眼。
“女士！请给我古巴雪茄味的！一定要最烈，最男人的那种口味。” 他拍着柜台大喊，被女人扔来的指甲剪砸中了脸。
“两盒悲观，一盒矿泉水，如果有的话，再来一盒青草味的。” 她递给我三盒烟，然后告诉我没有青草味，那烟是一些动物抽的。人类不抽那些。
“好吧，那这三盒多少钱?” 我准备结账，但她似笑非笑。
“承认吧，你们是新人。都知道我这儿买东西不用钱，用的是新奇的事情交换。”
“那..”我有些犹豫，我的人生枯燥乏味，正如昨夜那个奇怪的梦。偶尔有惊喜，内在也是无趣的。
“我能同时吃进八个小熊饼干，我一口气只能做四个俯卧撑，我能宅在家里一个月，我..” 她又打断我了，眼神古怪。
“亲爱的，这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只会让我觉得你是个虚弱又能吃的宅男。你讲点别的，不然这些烟可要还给我。”她敲敲柜台，声音很清脆。
“好吧。那我有个朋友，他喝了两罐酒就死掉了。”
“哈。这倒有点意思，他真弱。” 她挥挥手，示意我可以走了。
旁边在假装自己是电线杆的小酒打了个喷嚏。
“我是不是着凉了？” 他摸摸自己额头，被我一巴掌拍下，拉着他继续沿着西南方向走。
走了不到一公里，小酒嚷嚷口渴。周围仍是建筑，却没看到商店。我想起了矿泉水味的烟，就拆开递给他一根。
蓝色的烟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闻上去没有任何味道。小酒试着点燃，猛吸一口。淡蓝色的烟雾萦绕，还是没有味道，却有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
然后他神情复杂。快速的抽完了，又要了一根。我也点上烟，抽上几口。烟雾柔顺的沿着咽喉流进身体，带来一阵舒爽。如同喝了一杯冰镇的水，回味也是干净的。虽然没有什么烟味，烟瘾却奇妙的缓解了。
这感觉真好。我叼着一根矿泉水，觉得神清气爽。
远处有一些黑点在天上飘，忽然坠落。不知道是风筝还是什么，大概是一些人在玩乐。我快步向黑点下方走去。
走近了发现是一群人类在从天上坠落。他们坐着透明的电梯上到高处，再跳下来。这让我觉得很匪夷所思，于是找到了一个刚跳下来的“人”。他嵌在地面上，就像张饼。几个人正在收集他的身体，装到一个袋子里。没过多久，他们汇聚着，长成了一个人的样子。
他从袋子里钻出，拍拍身上的土。吐了口青草出来，又准备向电梯走去。我一个箭步跳到他目前，给他递了根矿泉水。替他点燃，他疑惑的看着我。
“你是?”
“啊，一个过路客。和朋友碰巧路过这里，只是好奇你们在做什么，这样不疼吗？”
小酒凑了过来。嘴里叼着两根矿泉水吸的正起劲，空中弥漫着淡蓝色的烟雾。
“疼? 那是自然。骨骼碎裂的痛苦是难以形容的，但这也是自愿的。毕竟我们获得了从千米高空落下的刺激与舒爽，那种自由是没体验过的人难以想象的。你们要不要试试，我可以让你们排在我前面。”
“还是算了。” 我摆摆手。
“哈，我第一次来到这里也是这样的。想尝试又不敢上去。后来我想开了，反正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怕什么的。只是有些担心如果真的摔坏了，没人能认出我。” 我点点头，很理解这句话。因为很明显，广场上到处都是不完整的人。
“于是我就穿了一条火红的内裤，其他什么也没有穿。毕竟男人穿这种颜色衣服的并不多见，一定会很显眼。别说，我的肌肉还真不错。” 他有点得意的昂着头，我却有点脸红了。我想到了生前衣柜里的那些粉色衣物。
“曾经也有人带着动物跳下来，他带了很多动物上去。在顶处一跃而下，他骑着牛，身后一群鸡鸭拼命的扑棱着翅膀。很可惜那天负责太阳的几个人没什么心情，不然阳光穿透乌云照在他身上。一定很像天神下凡。”他停住了话语，吞吐一口烟雾。
“后来呢?也没有动物死吗?” 我连忙追问。
“大部分动物复原后就逃跑了，但有一条可怜的金鱼。哎，你能理解吧。这人居然带了一条金鱼上去，就那么放在口袋里，也没有水。那条金鱼真是可怜，窒息了那么久。结果刚一落地就摔成一摊肉泥。复原后不久飞来了一只野鸭，叼着那条蹦跳的金鱼就跑了。所以我们猜那条金鱼八成是死掉了。很多人欣赏这个人，也有很多人谴责他。但是在这个世界能有什么用呢?你无法处死一个人。”
“可怜的小鱼。” 小酒叹了口气。然后跑开了，大概是去找厕所。
“如果你们要跳的话我建议直接上顶层，现在已经有三千五百多米了。以前我们一米一米的增加，后来觉得没什么意思。反正都要摔碎，一千米和两千米没什么区别。不如让空中自由的时间延长。于是我们直接以五百米为单位增加，下个月就要开始修第八个单位了。”
“我们不会死吗？” 我还是有些质疑永生的说法。
“当然。既然不会死，何不做点刺激的事情。” 他反问我，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陷入了思考。他笑了笑，又去排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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