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西瓜
可能是白天想了太多，夜里我真的梦到了，我们又回到了北城一高。
那时候我们还穿着深蓝色与白色相间的校服，捧着课本，在晨曦微露中，书声朗朗。
所以，故事要从转学开始说起……
如果再准确点……
故事，或许要从一个西瓜开始说起……
北城的初秋，不骄不躁，天色湛蓝。
沿着路牙子晃荡在街边时，我想起来老爸去上班之前，特意交代我的话。
他说：小米啊，我下班了去接你妈，估计很晚回来。下午凉快点的时候，出去摸摸路，顺便买个西瓜，冰镇。
我当时扒拉着我的漫画书看，不解地问了句，他为什么不下了班，直在路边买一个不就行了。
当我听到他说要在水果街，第四家买。我就笑笑……不说话。
原因还能有啥，因为我老妈呗！
她吃惯了那家的西瓜，还喜欢吃冰镇的。
我再次深刻怀疑，我爸让我妈生下我，是为了给我妈做苦力！
路过一家金鱼店，想起在家看门的那几个小家伙，我又折了回去。
那几条鱼是搬家前，邻居家的小妹妹落落送我的离别礼物。
记得那天，落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拉着我的衣角，奶声奶气地说：“小米姐姐，我把我最喜欢的小金鱼送给你，你要好好养……这一条是妈妈，这一条是爸爸，这一条是哥哥，我全部送给你了。你好好养，妈妈说，只要乖乖地不碰它，鱼妈妈还会生下鱼妹妹呢！呜……呜哇……我的小金鱼……”
说完，落落晃着她的两条马尾辫，哭着跑回家，头也不回。
“……”
我瞅了瞅四周，幸好没人，不然肯定会被以为，我是来偷鱼的！
搬家的时候，为了省地方，我把它们放在瓶子里装着。前几天整理房间，一直没时间管，直到现在它们连个正经的居所都没有。
为了找个合适的缸，我去金鱼店晃悠了半个小时，热情的店主一直给我推荐哪个品种的鱼好养一些。
最后体恤店主介绍了这么久，口干舌燥的，我想着干脆给鱼哥哥买一条妹妹得了。
等到大鱼生小鱼，我都不敢保证它们还在不在!
老板用塑料袋装起来，让我提到手里，鱼缸放在另外一个袋子里。
我一直觉得养鱼没什么难的，给点水不就得了。听完店主说的话，我感觉自己养了几条假鱼。
然后又买了鱼食，水草，捕鱼网……
去买西瓜时，我径直去了第四家。
店主是老爷爷，憨厚地笑说是他们家西瓜都是沙瓤的，个顶个的甜，说得那叫一个自信，就差拍胸脯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看，西瓜是不是沙瓤的，反正我挑了个大个的，敲了敲瓜皮，有“咚咚”的声音，就指着敲过的西瓜说:“老板，就它了。”
“得嘞，小姑娘真会挑!”店主老爷爷特意找了两个袋子帮我把西瓜装起来。
走了一段路之后，我发现我好像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拎着西瓜和金鱼及其一堆家产，我快要累趴在地上。
然而……通往巷口的路还是个斜坡，尽管斜度基本上可以忽略，但它也是个坡啊……
我咬咬牙，勉强走了一段，双手不敌地心引力的作用，缴械投降，拉着身子往下再次缩短与地面的距离。
脚下走的路都是s形，因为我听说物理老师说这样比较省力。
我站在原地，望着街道，喘了口气，最终眸子一沉。
长痛不如短痛!
我决定一鼓作气，以百米冲刺结束剩下的距离。
“哐当!”
我吓了一大跳，以为是自己发力太猛，鱼缸炸裂，祈祷般地瞅了瞅左手边。
鱼缸完好无损，幸好幸好。
下一秒，我突然意识到，貌似声音好像是从身体右后侧传来的。
一回头，身后果然有一个哥们，连人带车摔在路边，自行车后车轮还转悠个不停。
我本来是想去扶他，可手里提着一袋金鱼和圆滚滚的西瓜，我怕一松手，那圆不溜秋的家伙顺着坡就滚走了，所以我倾着身子向前，问了句:“你……你没事吧?”
“……”
回应我的只有转动的轮胎。
“……”
趴在地上的哥们，瞥了我一眼后，便专注于捂着腿，然后“嘶”了一声。
他脸色有些发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头上那团亚麻色头发的衬托。
情况貌似还挺严重的，我也不管什么西瓜会不会滚的问题了，将手里的东西就地一放，伸手就要去扶他。
可那男生却视若无睹，宁愿手撑地面借力。
我僵硬地收回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干脆就站在一旁，看着他自力更生！
看起来也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连个自行车都骑不好!
我打量着他，瞥见他的小腿上擦伤了很大一片，渗出血丝，仅是旁观，就觉得肉疼。
看他这么可怜的份上，不让我扶，我扶车总行了吧。
我三下五除二帮他扶起自行车，神色有些担忧地问:“你是不是骨折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看你脸色很不好~”
“北城一高的?”亚麻色男生弯着腰，撑着自行车，抬眸问我。
“啊？嗯……不是。”听他这么问，我愣了一下。
我还没转到北城一高，暂时还不算是。
而且我还以为他会说谢谢，或者其他什么的。
他的脸距离我很近，我发觉他的唇色都快接近苍白，隐隐觉得他额上还在流汗，他该不会是在忍痛吧!
“你能不能好好走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女醉鬼!”他从我手里夺过自行车，语气很不友好，面色冷淡。
因为我不是北城一高的吗？
不过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学生。
北城一高是北城最好的高中，我没来之前就听说过很严格，无论是教育，还是学风。
曾经还流传女生不能修长发的变态传言，所以一高会让学生这幅打扮吗？
他那发型是个什么鬼啊!
完完全全像是……顶了个翻过来的蘑菇菌盖在头上。
“你自己骑车摔倒，为什么要赖我!”我脑袋后面，又没长眼睛……
“你见谁走路S形?吃饱了撑得啊!”他说话很没气势，声调低沉沙哑。
他单手捂着腹部，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疼得。
“你!……喂!别跑!”我准备反驳，余光瞥见一个圆不溜秋的家伙脱离了我的视线。
它丫的!竟然跑了!
我顾不上去管他，赶紧去追落跑的西瓜!
明明街道刚才还没什么人，猛然间蹿出来五六个。
那几个人可能也没有料到飞速袭来的家伙，慌了神，不知道往哪躲。
最后终于腾出一条道，西瓜便就此一往直前，撞到路牙子上，七零八落。
我心疼的看了眼它，回头瞪着蘑菇菌盖远去的背影!
“老大，还追不!”
我瞥了眼他们尊称为“老大”的人，平头，脸有点黑!
“前面是小区……追个球啊!他妈的!下次别让我看见他!”那人目视前方，怒目直指!
后来，我才知道那人叫张全，是个小混混。他们追的就是蘑菇菌盖!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瓜葛!
但很无奈，我又得重新去买个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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