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山河路，风雪夜归人。
“嘭”地一声，木门被撞开，寒风飞雪裹挟着两人闯了进来，惊扰得红烛摇曳，熏香四溢。
趴在木桌上睡觉的店家醒了，轻仄着头睡眼惺忪地打量着来者。
来者一高一矮，两人带着斗笠，面容不清，具是雪花满身，不知急匆匆赶了多少路。
“两间房。”高者出声道，声音沙哑得渗人，像是破旧的风车，勉力鼓动着。
店家愣了愣，低眉顺手挑了一盏灯，浅声说了句“请——”，便引着两人上楼去。他转身携起微风，带着几股醉人的酒香。
不知是酒未醒，还是人太乏，店家摇摇晃晃地上楼，突然往后一仰。
“当心！”矮者猛的上前几步，接过了灯火，揽住了他。
店家皱着眉头，按了按太阳穴，不着声色地侧过了身子。披在肩上的狐裘滑落在地，他也不着急捡起，只是向高者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
“喝多了。”他轻声道，温润如水。
高者皱了皱眉头，顿了半饷开口道，“身为店家，怎能如此贪杯?”
“长夜漫漫，往事如烟，不免感怀。”店家轻笑，弯腰准备拾起狐裘，“再者，深夜前来留歇的人可不多。”
“等等，你这玉佩，”矮者突然注意到店家腰间的佩玉，惊讶地拦住了他。
店家把狐裘搭在臂弯上，一手扶起了佩玉，疑惑地嗯了一下。
这是一块上好的宝玉，色泽温润，冰凉细腻。以葫芦为大体，一抹紫霞恰似飞龙延颈攀绕而上。
矮者揭下斗笠，神色惊异，刚想夺过这玉佩好生把玩一下，却被身旁人按住。
“衡儿，不可。”他拱手对店家道，“犬子让您见笑了。”
“无妨，少年心性。”店家笑了笑，瞳色如墨，夜色如雪。
“我睡不着，陪我聊天可好？”
“哦？”店家挑了挑眉，“赶路不累吗？还不歇息？”
“父亲说明天不用赶路了。”
店家笑了笑，不紧不慢地将茶壶置在了暖炉上，坐在了少年面前——
“为何对我的玉佩如此感兴趣？”
“我父亲也有一枚很像玉佩。”
“哦，也是葫芦兽吗？”店家问到，“你可知这葫芦兽有和寓意？”
“这个我当然知道，葫芦兽，福禄寿。”
店家眉眼勾起好看的弧度，道：“是的呢”
你赠我高管厚禄，我引你热血江湖。
那年的长安城，繁华依旧，光与影在大街小巷里追逐。拐角处，两个疾驰的影子撞在了一起。
“哎哟喂。”其中一个孩子揉了揉自己撞红了的额头，定睛一看，哇地一声叫了起来，“哇，你没事吧？”
另外一个孩子跌倒在地，一动不动。
“哇，不是吧。”
耳边一直嗡嗡嗡的，好像有人一直在说话，吵死了。他迷迷糊糊的一巴掌摁在了发声处。
“唔唔唔。”床边锦服华裳的孩子要说的话直接给打回了肚子里。
他们就这样认识了。
那一天，他去看法场。
穿着囚服的是他最熟悉最亲近的人。
没有什么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没有什么梁山好汉，攻打江州。
有的只是刀起刀落，人头落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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