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原【第07述而篇第23章】
子曰:“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
【杨伯峻译文】孔子说:“老天赋予我高尚的品德,追杀我的人能把我怎样?”
【钱穆译文】先生说:“天生下此德在我,桓魋能把我怎样呀!”
【李泽厚译文】孔子说:“上天给了我品德,桓魋能对我怎么样?”
【注】三大家基本情况:杨伯峻——代表老式的考据,更多文言文解释的传统视角;钱穆——代表台湾最高水平,更多历史学家和宋明理学的视角;李泽厚——代表大陆最高水平,更多哲学家和五四西学的视角。
【游梦僧直译】孔子说:“上天把圣德授与于我身上,桓魋他能把我怎么样!”
【游梦僧意译】孔子离开曹国到达宋国,与弟子讲习礼乐于大树下,宋司马桓魋想杀了孔子,于是拔那大树以恐吓孔子。孔子见状,即选择离开。弟子说:“危险,走快点,才好!”孔子说:“怕什么呢?上天把德授与于我身上,让我扬德于天下,天未欲丧德,所以,桓魋他能把我怎么样!”
【详解】《论语》此章存在的意义,就是突显孔子的“勇者不惧”。
本僧解读《论语》的老习惯:先介绍相关人物。
桓魋:“桓”读huán;“魋”读tuí。人名。又称向魋,子姓,东周春秋时期宋国(今河南商丘)人。任宋国主管军事行政的官——司马,掌控宋国兵权。他是宋桓公的后代,深受宋景公宠爱,他的弟弟司马牛是孔子的弟子,
司马牛在《论语》中多有亮相:【12颜渊篇03】司马牛问仁;【12颜渊篇04】司马牛问君子;【12颜渊篇05】司马牛忧曰:“人皆有兄弟,我独亡。”
《论语》此章,有一个故事作为背景。
《史记·孔子世家》载:孔子去曹适宋,与弟子习礼大树下,宋司马桓魋欲杀孔子,拔其树,孔子去。弟子曰:“可以速矣!”子曰:“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遂之郑。
白话文就是:孔子离开曹国到达宋国,与弟子讲习礼乐于大树下,宋司马桓魋想杀了孔子,于是拔那大树,恐吓孔子,孔子离开。弟子说:“走快点,才好!”孔子说:“上天把德生于我身上,桓魋能把我怎么样!”于是至郑国去了。
可以速矣:走快点,才好。“可”与“以”是分开,各有其意的,而不是白话文的“可以”。“可以速矣”难理解,咱把它调整一下顺序:以速,可矣。
可,适宜;以,用;速,快速度。可以速矣,适宜使用快速度啊。咱捋直点解释:走快点,才好。
这章解读得,连本章都觉得奇怪:本是解读《论语》的,现在变成解读《史记》了。没办法,不解读《史记》的故事这个背景,就难以明白本章所想表达的意思。是故,不得而为之也。
予:自称,我也。
天生德于予:上天把德授与我身上。
如予何:拿我怎么办!大白话就是:能把我怎么样!
读到“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大家可能会有疑惑:“你有德没德,跟桓魋杀不杀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的确两者没半毛钱关系。桓魋真的奈何不了孔子吗?无非就是借“德”表达自己的勇而已。
桓魋可不是小人物,咱看看《左传》是如何记述桓魋的。
《左传·定公十年》:公子地有白马四。公嬖向魋,魋欲之,公取而朱其尾鬣以与之。地怒,使其徒扶魋而夺之。魋惧,将走。公闭门而泣之,目尽肿。
汗,又要解读《左传》:宋公子地有四匹白马,宋景公宠受向魋,向魋想要那白马,宋景公把马取来并把马尾染红色之后,送给了向魋。地发大怒,指使他的手下打了一顿向魋并把马抢了回去。向魋害怕,准备要离开,宋景公闭门而哭泣,眼睛都哭肿了。(向魋,即桓魋)
可见,宋国国君宋景公是极其宠爱这个桓魋的,桓魋要离开,作为一国之君,可以哭至眼肿,真是“基”情四射哪,可谓中国古代版的“断背山”,此事也表明,桓魋在宋国的地位。
桓魋要杀孔子,真可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孔子只是以扬德于天下为己任,坚信天未丧没德,所以,他命不该绝。只是表明自己的“信”而已。此“信”即“坚信无疑”,笃信也!
诚如《论语集注》有云:孔子言天既赋我以如是之德,则桓魋其奈我何?言必不能违天害己。
《论语注疏》又云:子曰:“天生德於予,桓魋其如予何!”包曰:“桓魋,宋司马。天生德者,谓授我以圣性,德合天地,吉无不利,故曰其如予何。”
故,“天生德于予”的“生”是“授与”的意思。
予,我也。
面对桓魋的挑衅,孔子采取的策略是:该躲就躲,但躲归躲,不惊不慌,从容不迫,这就是所谓的“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
用孔子老家山东的粗话说,就是:俺不怕你个二半吊子,但俺也不跟你杠。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正因为无法确知桓魋真杀还是假杀的情况下,孔子仍然从容不迫、临危不惧,足显他的“勇者不惧”。诚如孟子“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大勇。
是故,《论语》此章存在的目的,就是举例说明孔子“勇者不惧”的,用以证明子贡说的“夫子自道也”。
读过《论语》的朋友可能会有疑问:“如此一来,下面这一章也是表达孔子勇者不惧的吧——【09子罕篇05】子畏于匡,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
有表达“勇者不惧”的意思,但它另有偏重,【09子罕篇05】偏重于前面的“文”,它与其他章节组成版块。详细,请继续关注《拼图解论语》。
夫子,勇,不惧也!桓魋其如其何!
【第07述而篇第23章原文】子曰:“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
【游梦僧直译】孔子说:“上天把圣德授与于我身上,桓魋他能把我怎么样!”
【游梦僧意译】孔子离开曹国到达宋国,与弟子讲习礼乐于大树下,宋司马桓魋想杀了孔子,于是拔那大树以恐吓孔子。孔子见状,即选择离开。弟子说:“危险,走快点,才好!”孔子说:“怕什么呢?上天把德授与于我身上,让我扬德于天下,天未欲丧德,所以,桓魋他能把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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