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瓢酒,可以慰风尘。纵功名累我,一样豪饮几杯,捧袂长叹,看长江之水天上来。家愁国恨在心头,烈酒穿喉,一滴何曾到九泉。只可叹我本将心向明月 奈何明月照沟渠。风雪聒碎思乡梦,素未谋面的远方,可否会收下我这四处漂泊的身躯?
一壶酒,一生沉醉一壶清酒,甘愿清贫了此生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式微,式微,胡不归?”他轻摇小舟,自隐于湖光山色,皓月当空,青松如盖。他在朗月清风中吟诗作对,在竹林溪水边饮酒作赋。“红颜弃轩冕 白首卧松云”他怎会为那五斗米而向乡里小儿折腰?既自以心为形役,在那暗无天日的官场又怎会有灵魂的归宿?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终于他顺从了本心,回到了他那破旧的田园小屋。三径就荒,松菊犹存。还好他那采菊东篱的梦想没有破灭,一切都在,一切都在。宁可一日无食,不可一日无酒。他又哪里有钱买得起酒?还好他有一群知己之友,在他穷困潦倒之际,不曾远去。
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世与我而相违,复驾言兮焉求?世俗已与他愿违,他又岂会再度出官?一壶清酒,足矣慰他那厌世之心。既窈窕以寻壑,亦崎岖而经邱。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善万物之得时,感吾生之行休。在这无限的春光里,慢慢退去一身尘灰,他的灵魂得到陶冶,他的身躯融于自然。他爱他那一片与世无争的田园。
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一壶清酒,甘愿清贫了此生。
一壶酒,一生沉醉一坛醇酒,挟我羽化而登仙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
一耀眼的光芒冲破了盛唐的天空,那一双傲慢的靴子至今还落在高力士羞愤的手里,人却不见了。把满地的难民和伤兵,把胡马和羌笛交践的节奏,留给杜二去细细的苦吟。自从那年贺知章眼花了,认你做谪仙,便更加佯狂。用一只中了魔咒的小酒壶。把自己藏起来,连太太也寻不到你。怨长安城小而壶中天长。所有的诗里你都预言。会突然水遁,或许就在明天。只扁舟破浪,乱发当风。树敌如林,世人皆欲杀。肝硬化怎杀得死你?只可叹盛唐太小容不下你的一颗庞大的诗心。你爱饮酒,唯有那一壶醇酒懂你。一壶酒下肚,仍不解风情万种。再豪饮几杯,醇酒于你胸中幻化出一案香墨,谱写出你那不朽的人生。
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尘世间怎可容下你那一身傲世情怀?你多渴望羽化登仙。唯独一壶酒,让你暂别尘世间,与清风伴舞,与明月同辉。
一壶酒,一生沉醉一壶烈酒,挥剑一笑泯千愁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在那暗无天日的牢笼之中,你可否为你的一生而深感不值?你可知你那高贵的头颅竟成了东窗射出毒箭的靶子?我本将心向明月 奈何明月照沟渠?君心不似我心,只可叹那八千里路的云征月战,枉费了男儿的一身铮铮铁骨,枉费了男儿报国的满腔热血。在那暮雨潇潇之际,你登台远望,看着失地一片片收复,你想起了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金兵副帅的头颅被你悬于马下,烈酒穿喉,仰天长啸。不出多久,金兵就要倾巢。只可叹朱仙镇一连十二道退师金牌,将一切都变了,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神话就此终结,迎来的是“十年之功,废于一旦!所得诸郡,一朝全休!社稽江山,难以中兴!乾坤世界,无由再复!”于是就有了金兵南下,大宋几十年的风雨飘摇,更是断送了你的赤诚的爱国情怀。狡黠的秦桧杀死了你的肉体,却永远无法亵渎你的一片赤诚,一盅毒酒,了结了你。“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岳庙香火不断。你那精忠报国,在发黄的史册中永垂不朽。
一壶酒,一生沉醉一壶浊酒,祭我思乡魂一缕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万里之遥的家乡,可否听得到一个远在异国他乡的游子的日日呼唤?肯定有蟋蟀在故乡掩映的草丛低低吟唱乡音,被千里外的心灵悠悠听见;肯定有叫不出声的古井,被月光遮掩;肯定有一条坎坷的道路,在风中辗转,象夜里的一段枯肠。
夜很静,静得只听见月光滴落的声音,听得见思绪在水面破碎的轻响。乡思是一把温柔的利刃,将睡眠一片一片切碎。
床只是一种形式,如风承载飘零的落叶,流水承运柳絮的轻愁,床承载的重量,我们称之为——乡愁。
举头。仰首。然后被乡愁压得低头。
游子尚且如此,更莫论塞外征夫。在那大漠燕北,谁人不渴望归乡?只可叹一句燕然未勒,边塞动荡我又有何脸面回家?胡地羌管悠悠,捧起浊酒一杯,却迟迟难以饮下,一滴泪落入酒中,倒映着征夫的白发。借酒消愁愁更愁啊,胡地的风聒碎思乡的梦旅,素未谋面的远方,可否会收下这漂泊无依的躯壳?
酒的重量怎可言清?酒的情感怎可道明?唯有饮酒之人懂得,酒承载的东西太多太多,有时也许就是一生吧。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