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绿人们在烈日下站军姿,我和舍友们边幸灾乐祸边回忆我们当初的样子。
正当宿舍好不容易进入了其乐融融的讨论氛围时,英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拍打着自己的双腿,双颊因兴奋有些潮红,她提高嗓音,克制着自己快要喷薄而出的笑声。
"你们!记不记得!去年军训的时候!杨夕夕有天晚上说自己,呼吸急促!"
在三秒的面面相觑过后,整个宿舍爆发出一阵狂烈的笑声,中间还夹杂着腻腻仿佛猪叫一般的声音。
我愣了楞,面色涨红。一年了,我以为大家已经忘了那段难堪的往事,我以为这个笑点很快会被新的梗取代,我以为...原来,我以为的只是我以为。
"来,来,杨夕夕,把你那晚的情景,再,再给大家讲一遍。"康康说话时呼吸有些急促,能看出来她已经笑岔气了。
我的脸已经由红色变成了猪肝色,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回忆起那个晚上。
一下午的训练饿的我两眼发晕,教官刚喊完解散我就和舍友们冲进餐厅,加入了抢饭大军的队伍。盖浇饭,渔粉 ,驴蹄子面,手抓饼......我排着队,看着牌子上的菜单,咽了无数次口水,我累,我饿,再加上美食的诱惑,已经忘记那天下午到底吃了多少东西。
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很快就在吃吃喝喝中度过。
集合以后,先是半个小时的站军姿。为了对的起自己吃的晚饭,我站的端端正正,心里不断默念:"挺胸那个收腹呀,挺胸那个收腹呀..."
十分钟很快过去,我依旧站的笔挺。已经有一两个女生撑不下去去旁边休息了。我用余光瞄了她们一眼,内心吐槽:"哼,一个个这么娇弱,唉,看来像我体质这么好的女孩子不多了。"我边夸自己边挺起胸膛,甚至还在心里唱起了歌。"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
又是五分钟过去,出列的人多了几个。我刚想看看是哪几个女生,突然感到有些异常。鼻孔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胸膛也开始强烈的起伏。单纯的鼻呼吸已经不能满足我了,我微微张开嘴,在心里控制自己:'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对,就这样,很好,吸气,呼气。'
然而,事态并没有因为我的机智反应而改善。我嘴张的越来越大,胸膛也起伏地越来越剧烈,我甚至都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比平常快了不知几倍。
"怎么办?怎么办?"我问自己。脑海中两个小人开始打架。
"越来越快了!怎么回事!难道是心机梗塞?要不要报告教官?"
"不行,我不是柔弱的女孩子,我能撑住的。
"我需要氧气罐,我要吸氧!"
"不,你不需要!你可以的,坚持住!加油!"
"那万一晕倒怎么办?这么多人,多丢人!"
"我不,死也不打报告。晕就晕吧,要做一个坚强的女孩子!"
"你他妈傻逼吧,万一真在这嗝屁了怎么办?这个世界这么美好,还有很多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你要放弃他们吗?你的梦想还没有完成,你想去的地方还没有去,你不能在这里结束,不可以的!不可以的!"
"我不想这样,我想继续活下去。不哭不哭,我要妥协!我要坚强的活下去!"
我举起早已沉重的右手,用自己的最后一点理智喊出了让我后悔一年的几个字:"报告教官,我呼吸急促。"
"出列!"
"是!"
我坐在一边,两眼放空。刚才那种可怕的症状似乎在一点点消失,我来不及疑惑,为了再次向教官证明我不是一般的女孩子,我毅然决然地准备再次归队。
刚站起来,那种感觉又来了,气息开始逐渐加快。
一种巨大的恐惧感笼罩了我。
我,这是怎么了?
我想到自己还这么年轻,却得了得这种奇怪的病。想到医疗史上仿佛没有这种病的记载,我感到更加绝望了。我开始质疑为什么生命对我如此不公平?我一个月前刚刚失恋,好不容易过了那段痛不欲生的阶段,终于对生活燃起了希望,命运却这么快就再次给了我一记重击。罢了罢了,可能,这就是命吧。
我垂了垂眼睑,收起心绪,决定先去上个厕所再说。
出来后,我一个人站在镜子前,想看看自己最后的容颜。三分钟过去了,我看着镜子里平静的脸庞,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我的呼吸,好像,正常了!
狂喜淹没了我,生活将我扔下悬崖又救起了我。这是,生的希望!
几秒过后,我意识到,前后唯一发生的变化是:我将腰带,调松了!!!
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蠢的错误的我脸红的像猴屁股。
我安慰自己:"没关系,谁还没犯过错误呀,平静平静,现在要想怎么应付外面那群人?"
我调整了一下心神,将面色恢复到刚刚难受的神色,回到刚才休息的位置。舍友关切地问我:"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看你很严重的样子。"
我一脸凝重地说:"没事,老毛病了,我能撑住,你们继续训练吧,别担心我。"
舍友走后,我陷入了对自己的质疑和谴责中。
三天后,我做了这一年第二后悔的决定。将这件事的原委告诉了那群傻逼舍友。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我每天都能听到她们演绎各种版本的"呼吸急促"。
羞耻的回忆结束,我回到现实中,发现大家都盯着我。我愤怒的哼了一声,打开门走进了厕所。
在关门前,我听到英子说:"天哪,我笑了这么长时间,呼吸还是好急促!"
我知道,接下来的十分钟,我都要在厕所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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