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芥］病

短打

01.

芥川病了，病得不成样子。虽说平时这孩子的身体就不太好，但这次的病同暴风似的，击打着芥川的浅舟。让它飘转着不停歇，在齐天的浪里浮沉。

“……先生。”

飘摇的小舟负荷。苍白少年动了动因干燥而微微起皮的双唇吐出几个音节。手也跟着忽得抬高，指头扭成一个昭示主人极痛苦的姿势。

“在，我在。”

站在病床前的男人柔声安抚。脱下手套用自己温热手掌包裹住了少年的不安，细细摩挲着他手心交错的纹路。但男人本应明亮如晨曦下海面的眸子像是浸了水，瞳孔收缩，波纹晕散开来。他抿紧唇仿佛忍受着心脏一次次被穿透。

悲恸男人余孽不尽的魂同芥川在混沌中因病痛缠身而压抑不住的呜咽一起，尖叫呻吟。

——我仿佛失去了21克。

［我是个偷窥者。］男人摇着头苦笑。

“龙之介……。”我不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缠着的手被攥得更紧。仿佛这样用力了，就能抓住眼前同文鸟般让人怜爱不已的男孩的、即使掉落羽毛也要飞翔的翅膀。

［龙之介，龙之介。你是一朵在高岭上的花。你的主给予你肆虐的苦难。你却依旧不动声色地成长——多么美的姿态。

你的主逃开了世间丢下了你。

太好了——

跟我走吧，我给你诗与远方。

跟我走吧，我给你无尽的夜色，灌满温柔。

跟我走吧，我会亲吻你的头发，烙下眷恋。

忘掉名字吧我给你一个家。*①

于是我一点一点爬上峭壁，一路上对着岩石述说情长。可当我真正到了顶端我才发现一切都不是自然的造化，而是——你主的后院。

我不是为野花攀上高峰的勇敢者，而是掩在栏外的觊觎玫瑰的偷窥者。

总归的原因啊。因为玫瑰深爱着主人。玫瑰的生存意义，因他为他寄他。所有爱恨都予一人。就算主弃了他，也仍旧是最虔诚的信徒。为了得到无用的褒奖而倾尽全力。不死不休。

你生而有翼,为何竟愿一生匍匐前进,形如虫蚁?*②

想要崩溃尖叫大声这样质问。值得吗，龙之介啊。］

脑内混乱着的男人。逐渐逐渐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

“听说喜欢的人像水，越用力越握不住呢。那我还是……这样吧。”

橙发男人仿佛被笼上阴翳，颓着转身，掩门离去。

02.

关于喜欢芥川龙之介的这件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喜欢那个看起来瘦瘦弱弱文绉绉的男孩子，就跟梦似的。中也还没抓住心里好奇的尾巴，就喜欢上了。特别好笑又头疼的是发现这是不可抗力。

当初太宰治带回来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还被中也嘲笑过一番。

“要开始毒害幼童了啊——。”

然而男人现在回想起来唯一一点念头就是尴尬到地里埋起来。明明从一开始就想要犯罪的是自己。

那个同有着犬类般眼神的男孩子。杀戮与空洞纠缠得那么明显。

中原中也能够毫不含糊且笃定地说，当他当时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因为一直低头将眼睛埋藏于垂下的发间的芥川快速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警惕什么，又稍稍安心肩膀松下的样子。

“本来我是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太宰式的说法的。”不知多少次在黑夜里回想芥川那一眼的模样后这样自暴自弃地默念。

接着太宰把芥川单独丢进浴室让他一小时洗个干净。中原也就站在在外头站了一个小时。被太宰治嘲笑了也出奇的不回嘴不挪开步子直站在那里的一小时。

芥川打开门出来的时候中也觉得等一个一小时真的没什么。（虽然太宰是真的很吵。）

细瘦的白皙的稚嫩的同瓷娃娃一样的男孩子。黑发同皮肤成了视觉反差，发梢的白像是害羞的姑娘遮遮掩掩在纯黑里头交错。锁骨在没怎么系好纽扣的衣服下隐隐约约。小小巧巧的嘴巴紧闭着仿佛就是点缀在他整个脸庞上一颗鲜红诱人的樱桃。——他笑起来会是多么迷人啊。

“太宰先生。”芥川开口的第一句就是喊了一声太宰治。

“……还有，先生。”芥川转向中也抛出了个敬称。

“中也，中原中也。”中也罕见的在有太宰的场合柔了下来。

“那么……中也先生。”芥川没多想就回复了中也。

中也眼里笑意堆积着就差把自己眸子眯缝起来了。

03.

不知怎的，中也总是为芥川叫了自己中也先生而不是中原先生而高兴。

不知怎的，中也喜欢在训练室找一个能够看到芥川的地方；喜欢带给芥川他喜欢的红豆沙；会因为太宰对芥川下了狠而气不过在打架时格外暴力；会跑到医院去看训练过度的芥川，不管自己任务多重。

不知怎的，中也在芥川呼唤自己名字时会有想要亲吻上去的冲动。

中也在一次迷迷糊糊喝醉酒后发了疯梦到自己同芥川缠绵不休，似虚似真耳边是芥川压抑的喘息。男孩因疼痛而咬紧的唇，因性欲而沾湿的通红眼眶。中也吻遍他全身后一口含住芥川敏感脆弱那处的咸腥，中也同芥川各种意义上相融一体的满足。

如果这是温柔乡，只愿此生不离。

可是现实与梦境模糊，第二天头痛欲裂四处寻找梦中人却只在隔壁未上锁的房内看到依旧沉睡的芥川和在他房内悠闲满足泡着咖啡的，太宰治。

被子从来掩盖不了性爱欢娱淫靡的气息。

中也突然就理解了曾经徘徊在脑中的 不知怎的 ，他爱芥川。

正如芥川爱着太宰治。

04.

即使病痛缠身也念念不忘的人，一定是爱到了骨子里头。爱到说出他的名字就能缓解苦痛的地步。

芥川喊了呀，先生，先生，先生。不停的喊着自己的老师呢。

中原中也，你能回个头吗？

病床上的少年又开了口。

“先生……先生……中也先生。”

中也先生，在下要怎么去向你诉说，当年你得到在下后的冷淡让在下无所适从呢。男孩在梦中想着。他皱紧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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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出自《傲寒》歌词

②出自贾拉尔 阿德丁 鲁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