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自同学拍摄作品
1
上个周末，我习惯性给在老家的爸爸打了一通电话。电话接通后，首先传来的是他接连不断的咳嗽声。
我喊了声，爸。
爸爸想回应我时，又咳嗽起来。
就这样，十多分钟的电话我们讲了不到三句，剩下尽是他费劲咳嗽的喘气声。
爸爸咳嗽有好多年了，吃药也无济于事。如今年过花甲的他，身子越来越虚弱，咳嗽的次数也多了。
我们姐妹都在外面读书工作，除了节假日回去一两次，主要还是通过电话了解彼此近况。
爸爸出生于贫困年代，那时兄弟姐妹多，一个月吃不上几次米饭，喝的都是稀稀拉拉的粥。为了生活，还得饿着肚子干农活。后来虽然个头长高了，但看上去全身都是骨头，没有长半点肉。
爸爸一辈子都在忙碌，如今我们稍微大了些，他那勤快了几十年的性子也拗不过来了。稍微空点闲，他便坐不住，要么拿起扫帚打扫房间；要么扛起锄头，到菜地里头锄草。因为性子急，走起路来总能感觉到有一阵风。
爸爸总舍不得花钱，平日村里卖猪肉的吆喝经过，他总是不愿多看一眼，因为价钱比在镇里固定摊位卖得要贵上那么一两块钱。
我曾多次劝他，喜欢吃就买，不要嫌贵，我每个月负责给你寄生活费。
他连忙大声起来说，不用不用，我不缺钱。
其实，他是觉得我外面生活开销大，消费高。所以，总不愿意让我花钱。
2
妈妈知道爸爸身体不舒服，也早早从市场里买了瘦肉，熬汤的骨头，酿豆腐等爸爸平日里喜欢吃的菜。
可是，爸爸胃口不怎么好。喝碗汤，吃了块酿豆腐后便早早去休息了。
他躺下后，又开始咳嗽起来，咳得浑身疼。最后干脆扒掉了上衣，一身汗水，却没有咳出一口痰来，直到夜里两点多，吃了点药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大姐赶来把爸爸带到医院检查，医生说主要是身体太虚弱了。
那天晚上，大姐给我打了通电话。告诉我，爸爸的头发越来越白了，没染几天又长出了好多白发。以前走路带风，现在也慢下来了，那笔直的背影也驼了好多。
我们的爸爸老了。
3
爸爸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说起话来总是一副严肃的样子。年轻时脾气很不好，小时候我曾挨过他一两次狠打。
但我记得最清楚的还是七八岁时，躺在客厅的沙发椅上看电视。爸爸无论怎么让我回房间睡觉，我就是不听。然后看着电视一不留神就睡着了。这时爸爸就会变得温柔起来，轻轻走到我身旁，轻喊我的名字，见我睡着后，便把我抱到房里，盖好被子，关了灯，再轻轻地把门关上。
如今一晃二十几年过去了，爸爸再也抱不动我了，他的背脊也弯了，而我也已长大。
时间啊，就这样不知不觉过去了。
我多想，长大后的自己有能力让他们过上安乐的生活，不让他们再受风吹日晒的辛苦。下班回来我能陪他们一起吃饭。像儿时那样，我们一起坐在客厅看电视，困了他们会催着我回房里去睡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彼此都身在一方，独自一人。
4
小时候我总盼望着能早点长大，却不知道自己长大的同时，父母也在变老。
父母变老看起来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那崩落的牙齿，浑浊的眼睛，颤抖的双手，蹒跚的脚步，都在告诉我，父母老了。他们再也不是那个夏天可以扛着几十斤粮食一口气爬上三层楼的年轻父母了。
看到这些，才发觉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还没有做。为他们做顿可口的饭菜，带他们去从未见过的城市，唱他们最喜欢听的歌，陪他们坐在屋檐下摇着扇子聊聊天……
我开始愧疚，这些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我却还没有为他们做过一次。毕竟我总觉着自己还是父母眼里那个长不大的孩子啊。
不管外面遇到了什么挫折，总还有他们听我诉说，张开双臂来拥抱我，让我可以尽情撒娇。
当他们老了，我开始慌了，焦虑了。
我所有计划好想要为他们做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开始，时间已经开始和我倒计时了。
5
有天中午，听着斯琴高娃在朗读《写给母亲》时，我真的不敢想象，要是我的父母离开我了，我该会有多么心痛。
不论我在外面工作有多劳累，只要想起父母，内心总有一种莫名的温暖，支撑着我走下去。
龙应台说，"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在这条渐行渐远的路上，属于我们和父母的共同时间越来越少了。
很多时候，我们一路披荆斩棘，看似无所畏惧。其实最怕的，莫过于父母开始老去时，身为孩子的我们，不能给他们及时的照顾。
当我们的成长赶不上父母老去的速度时，我们唯有拼尽全力。父母健在的日子，让他们尽可能多的享受到照顾和关心，是父母最大的幸福，也是我们最大的满足。
毕竟，时间就像倒立的沙漏，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在父母身上再也没有时间禁得起我们去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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