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蒂捏是巴尔扎克经典小说《高老头》中的人物,他是一名从外省来巴黎学习的身无分文的年轻绅士,他因贫穷而自卑,又野心勃勃。
在拉斯蒂捏面对社会和道德困境最为真切和清晰的时候,小说中的黑暗角色伏托冷给他上了一课,为他指点前程:伏托冷向拉斯蒂捏详细讲述了当时的年轻人在法国社会可能面临的各种不同命运,那些认为在社会上通过学习、天赋和勤奋就能成功的想法简直是异想天开,如果拉斯蒂涅继续学习法律或医学他会有何种职业前景,他还重点解释了在每个行业有望挣到多少年薪。结论就是,即使拉斯蒂涅在班里名列前茅,很快进入光彩照人的法律职业生涯,他依然只能是收入平平,没有指望真正实现大富大贵。
伏托冷给拉斯蒂捏的建议是,让他娶同住在一座公寓里的维多莉小姐,就算这位小姐既不漂亮也毫无风韵。与此同时,要让维多莉的富爸爸认下他这个私生女,杀掉她的哥哥,成为百万法郎的继承人。
伏托冷的教导发生在十九世纪初的法国,那时的法国是“食利者社会”,这个社会财富集中度达到极端水平,因而财富继承就非常重要。但是,随着现代民主制度的发展,伏托冷的教导在一定程度上不管用了。今天,尽管各种不平等依旧存在,但多数人依旧相信,自伏托冷的教导以来,谁还会劝年轻的法学学生放弃学业,继而实施犯罪,把眼光放在继承一大笔财产上呢?
因为如今的社会虽然依旧是收入极其不平等,但是它由之前的“食利者社会”转变成了"超级精英社会”,由之前的资本不平等变成了现在前所未有的劳动收入不平等。今天,平民百姓更有可能通过学习、天赋和勤奋实现阶级跨越,获得成功。但这不意味着今天的我们比两百年前的拉斯蒂捏更容易实现阶级跨越,随着人们培养下一代意识的提高,对教育的投入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下一代所能达到的高度,随着城市化的深入,财富的分层导致教育资源的分层,“食利者”们又将发展成新一代的“超级精英”,寒门再难出贵子。
不平等造就了阶级鸿沟,还激发了种族歧视。
2020年5月25日,在美国明尼苏达州明尼阿波利斯市一个名叫乔治•弗洛伊德的四十五岁男子,在当地一家食品店买香烟时,疑似使用了一张20美元的假币。店主报警后,弗洛伊德便和警察陷入了纠缠,最终死亡。在网上广为流传接近9分钟的视频,记录了乔治•弗洛伊德一生的最后时刻。一名警察用膝盖压住弗洛伊德的颈项,期间他至少说了16次“我无法呼吸”,但警察并没有移走,直到弗洛伊德躺在警察的膝盖下,一动不动。
在社交媒体时代,这样的直观的信息快速发酵,弗洛伊德的死亡点燃了种族抗议的大潮。群情激奋之下,大批民众上街游行,他们高呼:“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疫情以来,美国因新冠肺炎死亡超过十万例都没有引发如此大规模的抗议。这不禁让人想起了1968年4月4日,马丁•路德•金在一场演讲中被一名狙击手的雷明顿气步枪射中身亡引发的大规模骚乱。
种族问题,一向是美国这个移民国家无法回避的问题。两百多年前,美国国父们就在《独立宣言》中表示,”我们认为下面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造物者赋予他们若干不可剥夺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但事实上,这份宣言中的“人人”,并不包含女人,也不包含黑人,而参与起草这份宣言的美国总统杰斐逊自己就是一名蓄奴者。
是美国国父们虚伪吗?还是我们进入了一个意识形态权重在不断增加的后真相时代?又或者都是呢?
感谢读完。祝你平安,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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