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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太宰治
【译】竺家荣
上海译文出版社2019年8月版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人类是为爱情与革命而降生于世的。
——太宰治
太宰治的书被认为看过之后容易致郁，这也是我一直没有特地去找来看的原因。但这次在朋友家看到这本封面设计很特别的书，让我很想看看说出“生而为人，我很抱歉”的作家，写的小说到底是什么样的。这本纪念太宰治言诞辰110周年的小说合集，收录了《人间失格》《斜阳》《潘多拉之匣》等六部经典作品，以《人间失格》作为整个作品集的书名。
开篇就是《人间失格》，读了几段之后就让我想起了电影《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主人公的自我意识非常弱，考虑到他人却唯独没有为自己多考虑。这种敏感脆弱的讨好型人格在孩童时代可能影响有限，一旦进入成人世界，会有种周围都是洪水猛兽的感觉。长期持有不配感，容易让自己跌入负面情绪的深渊而无法自拔，以致于会认为自己的丧失了作为人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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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是小说，但我想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人也是存在的，只是程度轻重不同罢了。从作者自身的经历看，也是借由小说把自己内心的所思所想表达了出来。这些内心戏在不同心境的时候看感觉是很不一样的，但这样敏感地捕捉到自己的念头并写下来，这点对于没有类似经历的人来说犹如是一个窗口，去了解与自己性格完全不同的一类人。
我相信我们每个人每天都有很多内心戏，虽说内心戏太多很消耗我们的能量，但又忍不住去多想。然而大多数人对待当下的念头，过了后就不会再去觉察自己的心境，甚至有时候都会忘记当时的内心戏。我在看这本书的时候，就感觉就像在看别人的内心戏一样，有时候甚至还能找到自己类似的内心戏。在现实生活中，这种内心戏是不会与人分享的，因此别人也不会知道你在想什么。书里不但是把内心戏写出来了，而且文笔相当得好，当然翻译翻得好也很重要。
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本关于高敏感度人士的书The Highly Sensitive Person，他们不等同于内向，只是对外界更为敏感，他们喜欢独处并不是合群，而是对噪音比较敏感。而我们现代社会似乎对敏感的人不太友好，经常会认为他们矫情等负面评判。能感觉到作者也是属于这类人，敏感的人把自己的内心戏写出来，让其他人看到原来他们是这么想的，仅从这点上来说我觉得就非常有价值。人与人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如果不是与外部世界的交流，我们可能以为其他人都跟自己一样，一旦遇到与自己不同的人就容易去评判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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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有个场景让我印象深刻，年轻女性在家中准备饮食，脑海中想起过去的很多事开始铺开她的内心戏，家中男性角色似乎只存在于她们的记忆中，《斜阳》和《女生徒》两篇文章给我的这种感觉最为明显。《潘多拉之匣》则讲的是一位得了结核病的男孩在疗养院中写给别人的书信集，男孩的内心读白全部在里面显现出来，还不断在猜测身边人的想法，还会与身边的女性产生情感互动，整个风格很朦胧，但因为写得很细致所以人物内心的读白让人感觉很真切。
牵强附会的解释，往往会流于虚妄。——太宰治《潘多拉之匣》
书中细腻的文笔让几位在书中的主角鲜活又立体，他们的内心戏让我看到了不同人的个性。即使同为敏感的人，也是拥有不同的性格。特别是有些内心戏涉及到了人性的阴暗面，初看让人有点震惊，但细想下谁的内心全部是光明呢。何况了解下成文的背景，是在日本侵略他国时期的历史档口，社会生活发生了巨变，对于很多普通人来说难以适应这样的变化。在小说里时常看到食物配给，卖掉城里的房子搬到乡下，交不起房租还不起外债，从海外战场回来的弟弟等等，主人公所在外部世界也很昏暗。
让我想到了《奢侈贫穷》的作者森茉莉，一位生活能力极差的富家千金，战后住到贫民区一个人生活。她的文章中充满了幻想，但也能看到战争对她个人的影响是巨大的，尽管战后的生活与她之前的富家女生活相比可以说是从天堂到地狱，尽管在普通人的眼里她生活能力低得让人无法忍受，但她还是努力地活着，靠写文章养活自己。似乎这个时期的作品多少都溢出一些痛苦的情绪给读者，也许是那个时期日本作家的背景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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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被捕捉到的内心戏很长，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游走了那么久。跟我们平时自己产生内心戏的节奏很像，把这些内心戏写下来就像是自我解剖一样，当我们面对真实的自己还是挺难的，特别是内心阴暗的一面。小说中的内心戏真真假假，但让人感觉很真实，也许这就是伟大作家的本事，明知道这是小说，却比现实生活更真实，更能击中你的灵魂。平静的文字下是暗流涌动，能否感受到波动，感受到什么程度，在于每个人的经历，有些感受就是只有自己知道，无法与人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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