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乡村原产好物,有时候可能比奢侈品还要珍贵。它可能只有一棵树、一片田,每年就那么点产量。但那些东西,仍然会穿透岁月,温暖你一生。
——一个人的村庄
记得小时候,我还没有上小学,
村子里大都还是土房子,
没有统一规划,道路错落。
有一个爷爷,花白胡子,弓着腰,
有一块旧手表和生了锈的手电筒,
常常到我家找爸爸给他修,
每次来我家,
他总是会在兜里揣一把红枣给我,
有时候是鲜的,有时候是晒干的。
而我总是会高兴的很快吃完。
后来自己在村子里玩,
经常会突然想起红枣的味道,
就会跑到他家墙外,
望着那颗又高又粗的枣树,
期待着它快点发芽,快点结枣。
至今我还能记起我再他家墙外那条巷子里,
隔着那半截土墙仰望一个黑黑的枣树的情景。
可我知道,
今生我在不会吃到那个爷爷从兜里给我掏出的枣子。
其实以前农村的贫穷程度,
远比现在人们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所以几乎每家都会在院子里或者院墙外,
自己栽种几颗果树。
那时孩子对果树和水果的渴望,
不亚于现在城市孩子对手机和玩具的痴迷。
母亲一直很喜欢果树。
记得上小学的时候,
母亲就念叨着父亲在院子里栽一棵山楂树,
念叨了好几年,父亲终于在院子里载上了,
我跟着母亲看着父亲刨坑、栽树,
看着父亲脸上掩不住的高兴。
等到这棵树从跟我差不多高长到高过我好多,
等到我看到它第一次开了白花,
结了青青的果子,果子又变红的时候,
我就开始天天嚷嚷着让母亲摘给我吃,
母亲总说还没熟,等熟了就摘。
终于,等到母亲肯去摘那屈指可数的几个山楂时,
我看到了母亲脸上和栽树时一样的喜悦。
那天晚上,我和母亲在屋子里,
一起吃了那棵树结的第一次果子,
母亲说,很面,也不酸,就知道这棵树结的山楂好。
第二年,家里盖房子,刚长成的山楂树又被父亲砍了,
至今我在也没有吃到过那一年和母亲吃的那样味道的山楂。
还有一次,村里号召集体种苹果,
我们家在村北边的岭地也栽了几亩。
从栽树开始我就念叨着,
以后终于可以有好多苹果可以吃了。
记得果树大概长了两三年,
刚开始零星结果的时候,
我跟着母亲在苹果地里,
母亲干活,我自己一个人在地头玩。
母亲累了,到地头喊我一起坐着休息,
看着眼前郁郁葱葱的苹果树,
我跟母亲有一句每一句的闲聊,
说着以后果树会接多大多红的苹果,
母亲看着果树,
竟忽然真发现树上有个熟透的苹果,
真把我高兴坏了。
那天我和母亲一起吃了那个熟透的苹果,
那也是我见过母亲吃得最幸福的一次苹果。
第二年,村子里重新规划土地,
我家那片苹果树又被砍了。
砍树的那天,我和母亲都在地头看着,
我不高兴,因为我仿佛看着即将属于我的苹果从此就没了,
可能我再不会有机会去肆无忌惮的吃一片苹果。
母亲也不高兴,但我看不出她的心思。
其实和我一样在村子里长大,
又从村子里走进城市的这一代人,
儿时都有怀念的果树和水果,
那或许是偷偷摘得邻居家探出墙来的石榴,
或许是姥姥姥爷挂在屋子里熟了一个冬天的柿子,
又或许是二舅、三姨家的一片杏树、几排葡萄架。
那时的我们以为这些好吃的伸手可得,
却不料等我们走出家门、走进城市的时候,
却再也够不到它们。
只是每年走在街上,
看着新下来的新鲜水果,
又总会想起当年村子里的某个地方,
某一个人,也曾经给过你,
这一生都不能忘记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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