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没有人在意这场灾难,这不过是一场山火,一次旱灾,一个物种的灭绝,一座城市的消失。直到这场灾难和每个人息息相关。——《流浪星球》
和鼠疫这本书的缘分很奇妙,开始阅读他时正巧新冠肺炎爆发,而这部小说正是以14世纪席卷欧洲的瘟疫——黑死病(即鼠疫)为背景,同是因传染病而被封城的法国小城奥兰城和武汉上演了一场历史的轮回。
当奥兰城的居民发现老鼠的反常举动后,门房不屑,居民嗤之以鼻,谁也没想到这会演变成一场灾难,随着越累越多人的死亡,当地政府宣布封城,死亡近在咫尺,慢慢的侵蚀每位居民,叩问所有人的灵魂,故事才真正开始。
我们都在啃一块叫流放的面包
封城初期,大部分居民呈现一种恐慌的状态,这种恐慌并不来自鼠疫本身,而是孤独感在作怪,面对突如其来的囚禁,被迫和外界分离,生活像被按了暂停键,每个细胞都觉得不习惯,无论以往关系多糟糕的对象,无论以往多么讨厌的东西,流放者和他们的关系都像两块磁铁似的,渴望跨越万水千山紧紧拥抱。
发出的成千上万的电报、信件,甚至有人妄图偷渡离开无一不是例证,可惜的是他们并非和爱人、家人的关系多么牢不可破,而是畏惧孤独。
是的,鼠疫把我们捆在了一起,我们都在啃一块叫做流放的面包。
人总是需要慰藉,如果不能获得城墙外的人的讯息,那我们便画地为城,自己组建一个新世界。教堂的布道人流如织,这当然不能说明居民的虔诚,我更愿意认为这是一种急需精神慰藉的表现,宗教,上帝,鼠疫被解读成受苦受难和咎由自取,而祈祷周的爆满印证着慰藉的效果。
奢华,麻痹的假象
封城后的奥兰城和平时并不不同,除了街上的人少了,救护车多了,但这座城市却和其他城市不同,生活在这里的居民发生了很多变化,他们,更加友善,更加关注他人。
当居民们意识到这不是一场个人流放,而是一次集体的流放后,他们开始从激愤中挣扎出来,尽力对每个人友善,从他人处获得慰藉和力量,与此同时,沉睡在他们内心深处的恶魔也失去了束缚,蓬勃而出。快乐的本我失去了自我的克制和超我的审判,肆无忌惮的寻求快乐,你可以看到平常暗送秋波的男男女女奔放的在街上拥抱,接吻,甚至在夜幕降临时做爱,这在保守的古代是无法想象的,试想如果这些女子生活在“不是淑女就是荡妇”的维多利亚时代,他们是要被拉去行刑的,可谁管得了这么多?鼠疫当前,快乐才能麻痹神经,不去理会近在咫尺的死亡。
这些囚禁在天空和城墙之间的人开始追求享乐,荒淫无度,及时享乐,物价飞涨,不可遏制,挥金如土,前所未见,人们审美也开始改变,前脚正演着欧律狄刻脱离爱人的手重返阴间,生死离别哭的大家死去活来,后脚主演便以颇为滑稽的方式走上前,张开双臂叉开双腿,在舞台中瘫倒在地,这出南辕北辙的表演平常可能是“事故”,可此时台下的观众却不停地鼓掌,欢呼,纷纷叫好,大厅里被遗忘的扇子、红色座椅套垂下的花边尽显奢华,他们在此时已经成了虚妄,因为人们的关注点早已转移。
放声大笑,肆意野合,所有能暂时忘记死亡的,全是温柔乡,所有能掩盖恐惧的,都是奢华。
反抗,新生之旅
面对死亡,我需要反抗?
我要反抗!
我们需要反抗?
是的,我们需要反抗。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介绍朗贝尔给你认识。就算在睡梦中这位先生都在想要如何离开奥兰城,因为他并非本城居民,自认为不必要和我们一起面对鼠疫,然而在可以挥手再见时他却留了下来,是受了医生崇高道德的召唤,还是撞见死神残忍的把孩子带走而不忍?
不,我想是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加入到了这场战役,他的留守只是他从私人个体向加入集体的一次新生。在死亡面前,个体被无限缩小,只有在集体中才能互相取暖,不被恐慌吞没,这也正是加缪想要告诉我们的,但如果只是这么浅显的道理,加缪就不是加缪了。
如果说《局外人》是不完美的个人反抗,那《鼠疫》更像是一种探索,从个人的漠视到个人反抗,最后集体反抗,这背后冥冥中仿佛有一条线串联了一条新生之路。
加缪反对个人而崇尚集体吗?
并不,别忘了,他是一位存在主义哲学家,存在即合理,这个观点,他通过故事里塔鲁之口告诉我们,“即使是好人也难免杀人或者被杀,因为他们就生活在这样的逻辑中,在这个世界上,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导致人死亡。”世界上没有好坏之分,因为这一切,存在都是合理的,就像笛福所说:“用另一种囚禁状况来表达某种囚禁状况,犹如用某种不存在的事物表现任何真实存在的事物,都同样合情合理”。
奥兰城的流放之旅早已结束,不知道武汉何时才能大开城门,想见的人都再次相见,想达成的心愿都能实现,春暖花开,幸甚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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