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龙辀兮乘雷，载云旗兮逶迤。长太息兮将上，心低徊兮顾怀。
飞机慢慢滑向跑道。
我惊讶地发现机上没有空姐，只有两个又高又壮的空少在忙前忙后，白色短袖衬衫下还隐约露出繁复的彩色纹身。
飞机刚一加速就猛地高仰角拉起。
机长：“欢迎搭乘波特航空前往多伦多。此次飞行高度两万五千英尺......”
飞机突然自由落体，机长不再说话。我本以为是颠簸，可飞机却一直仰着头向下掉，一秒钟后被气流平平托起，我还没回过神来又径直掉了下去。接着飞机像火箭一样被竖直拉升、失重掉落、再拉升、再掉落......地面一晃就不见了，窗外只有越来越浓的云。
这还没有起飞多久，岂不是要砸到地上去了？我下意识地紧紧抓着座椅扶手，才勉强没有被甩出去。
邻座是一位穿着真丝衬衫的老太太，领口还系着淡蓝的丝巾。她不顾飞机上蹿下跳，一边努力戴上眼镜，一边伸手在前方座位下的帆布包里摸索，然后握住了里面的什么东西，我猜是圣经一类吧。
飞机里安静极了，只听到机身嘎啦嘎啦地响起来。响声越来越大，机身越来越抖，好像有许多妖怪在外面推搡着，拍打着，左摇右晃地要把机头掰下来抱着腾空而去，而飞机还在使劲拖着尾巴歪着身子摇着脑袋向上爬升。
突然我们蹿出云层，机身平稳下来。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轻盈又通透。几丝薄云随意停在天上，平静而安逸。这天境如此广阔，可以包容一切，永无风雨；这云气如此缥缈，可以滋润万物，永无匮乏。方才发生的一切恐怖都在九霄云下，不能扰乱这里的一丝一毫。
机长再次开播：“......两万五千英尺，预计一小时十五分。我们早已起飞并且即将降落......”
还没平稳半句话的时间，机身开始左右滚动，两个机翼似乎在互相骂架，左翼要压到右翼身上，右翼又要反击压到左翼身上。邻座老太太本来放松的手又握紧了包里的东西。
飞机一头向下再次冲进了灰色的云层。老太太握着包里的东西抽出来，手心里居然是一大把蓝莓。不容我诧异，她就摘下口罩一口吞掉了。
一位空少扶着行李柜踉踉跄跄走出来，检查大家是否系了安全带。他刚挪到舱门前，我只觉一失重，眼见飞机掉下去砸了他的头，他紧跟着也掉下去，又稳稳地落回舱门前的地板上，从容又艰难地继续向前。
机长：“请机组立即就座。请您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舒服地靠在座椅上。现在室外温度是......”
飞机扭头向下俯冲，机长再次静音。我的脸一下贴在前排椅背上，身子已经完全离开座椅，全部重量都勒在安全带上。蓝莓奶奶又伸手向前，这次没有摸进她的帆布包，而是向后按住了我的肩。我有了一些自由呼吸的空间，隐约中又看到窗外有闪电在云层中翻滚。
飞机砸向地面，轰鸣中急刹车停在了跑道上。人们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鼓掌，蓝莓奶奶向我伸出大拇指。
机长：“......是22度，风和日丽，举世太平。”
惊魂未定的人们鱼贯而出。憨态可掬的机长站在舱门旁频频致意：“祝您旅途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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