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海明威的年龄逼近六十。三年前,他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奠定了文学史的不朽地位。同时,海明威迎来了健康不佳的暮年,甚至记忆力都受到疾病的侵蚀。
他开始回忆。
海明威于当年秋天在古巴的观景庄开始动笔,期间去爱达荷州的凯彻姆、西班牙,又重返古巴,一直断断续续写作。直至本书润色完稿,前后历时三年有余。与之相对,他的处女作长篇《太阳照常升起》,初稿只用六个星期就完成了。
记忆不可信。五十八岁的海明威回忆二十出头的自己,三十多年的时间,会令记忆造成什么样的扭曲?我相信以大师一贯的坦率真诚,他会努力令回忆通透,但我看《流动的盛宴》里的海明威,总把他经典的战地记者、男子汉、老年的形象联系在一起。直到我翻到本书第113页,尾注上有一段节选自《海明威传》的文字,描绘了温登姆·刘易斯初见海明威的一幕:
“一个身材魁伟的年轻人,上身赤裸着直至腰部,躯干白得令人炫目,正站在离我不远处。他高大,英俊,而且神色安详,正用他的拳击手套——我认为并没有什么过分用力——埃兹拉(庞德)发出的一次激动的攻击。在最后一下向那炫目的太阳神经丛会晤拳头之后(毫不费力地让那仅穿着裤子的塑像避开了),庞德向后跌倒在他的沙发椅上。那年轻人就是海明威。”
当时的大师是这样的:年轻,高大,英俊。像重量级拳击手版的汤姆·克鲁斯。
《流动的盛宴》描绘了1921年到1927年期间海明威在巴黎的岁月,从他作为记者来到巴黎,到《太阳照常升起》一炮而红的前夜。那时,他二十出头,勤奋写作,几近成名。
就像伍迪·艾伦在《午夜巴黎》描绘的那样,二十年代的巴黎是文学的黄金年代。绘画还停留在人人能看懂的时期,最流行的讲故事形式是小说,杂志稿费给得大方,足够年轻人在大城市谋生糊口。像海明威、菲茨杰拉德这样长得漂亮、才华横溢的青年,不约而同地选择写作这条前途远大的道路。
大萧条之前,美国经济欣欣向荣,美元升值强势,可供一大批美国人在大西洋对岸的欧洲过上一掷千金的奢华生活。
理解了以上背景,再回头看一遍《流动的盛宴》,就能一下子理解这位名叫“塔迪”·海明威的年轻人。理解他的选择,个性,长相,爱情,钻营,窘迫,嫉妒,勤奋,劈腿,悔恨和骄傲,以及后来那个把猎枪对准脑袋的老人。
司各特·菲茨杰拉德过世于1940年,乔伊斯1941年,斯泰因是1946年,毕加索活到了1973年,海明威的仇人多斯·帕索斯死于1970年,埃兹拉·庞德最高寿,他直到1972年才以87岁的高龄告别人世。海明威过世于1961年。
其他包括莎士比亚图书公司在内的名人名地,不一一列举其生卒年月。盛宴的宾客来了又去,唯有巴黎永不完结。
“人生如痴人说梦,充满着喧哗与骚动,却没有任何意义。”——莎士比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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