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黎松松
坚持练功已有一段时日，近日的练习开始混混沌沌，不那么专注了，或许是因为已经熟练无比，反倒容易分心了。
关于修炼这件事，吕祖曾说：“全要聪明，又须沉静。非极聪明人行不得，非极沉静人守不得。”
我既不是极聪明人，也不是极沉静人，那些修行之书中所说的境界，我其实也并不相信真的有人能够抵达。在我看来，目的地其实并没想象中那么重要。因为同样的结局，同样的人生路线，不同的人，也能活出完全不同的人生。
想起小说《咖啡未冷前》的神秘咖啡馆，那里有一个神秘的座位，只要坐上去，就能回到任何你想要回到的那一天。只是，你不能改变任何已经发生的事。人们纷纷慕名而来，坐上了那个座位，穿越回过去，虽然他们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但这些回到过去的人，有机会说出了过去未能说出的话。
人性最深层的需求，就是渴望被看见，一旦埋藏在心底的话被说出，被听见，那些过去的遗憾就会被赋予新的意义。虽然怎么做并不能改变过去发生的事，但这些穿越回来的人对待人生的态度已然发生了转变。
咖啡馆里这个特别的座位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它代表着某种“希望”。希望本身并没有价值，希望的存在只会对想要改变的人具有价值。对于无法改变的人生，抱着怎样的心态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
禅修总是在强调觉察，却没有一本书明确告诉你觉察的具体结果。为什么？因为那个结果并不重要，甚至，可能并不存在什么结果。重要的是如何让你开始去觉察。一旦开始觉察，一旦开始关注你不想面对的部分，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治愈了。因为觉察意味着接纳，当你接纳了你过去一直抵抗的部分，改变就已经发生了。
永明禅师有一句经典的话头：“化人问幻士，谷响答泉声，欲达吾宗旨，泥牛水上行。”
被魔术师变出来的假人询问魔术师，就像山谷里泉水的回声回应着泉水。若要明了我的宗旨，如同泥牛在水上行走。
或许，那个你所期望的结果并不存在，目的是空的，希望也是空的，你能不能抵达，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给了你一个希望，给了你一个目的，给了你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让你能够不那么痛苦地走完人生这条路。
所有的方法是不是真的有用我不知道，但所有的方法都是在帮你“活下去”。
“活”是唯一的目的，“做”是唯一的方法。
就像《法华经》中的“譬喻化城”，有位导师用法术变化出了一座城市，带众人进去休息，为的是，让远行的众人缓一缓，继续前行。“目的”和“希望”就像化城，它并非一个可以抵达的地方，而是一种权宜之计。
不得不说，顾城是个天才，年纪轻轻就已经领悟到了这一点，并写下了这样的诗句：
“人生不能有目的，因为目的是空的；人生不能没目的，因为人生是空的。”
曾经看过豆瓣上的一位作者讲述自己跟着父亲习武，父亲教他动作、让他反复练习，修正，但对于这个动作有何用意，却从不言传。一旦问及，父亲就会说：
“说了你就会用了，会用了就不会有变化了，没有变化就等于你不会。”
所有的修行之书从来不会告诉你最终那个结果，如同没有一本书会告诉你真理。所以，老子才会说“道可道，非常道。”
练功的事顺其自然吧，没什么天分的我也没想着要达到什么境界，能够心境平和、身体安康就已经足够。我想，其他事情也该如此对待。
赖声川导演的话剧《冬之旅》中有一句台词：“没有任何道路通向真诚，真诚本身就是道路。”
人生中很多事情都是如此，不存在一劳永逸的方法，也没有什么固定不变的意义。真诚本身就是道路，行动本身就是方法，活着本身就是意义。
聪明的你，请抱着“今天也做点儿什么吧”，而不是“今天必须达成什么”的心态去做事、去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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