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你好!见字如面,一切安好。
我刚刚把屋子里的花花草草浇了水,就坐下来给你写信。年少时候写作文总爱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如今即使不写这句话,也能深刻感受到时光匆匆。你看,我好像刚刚给春分写过信,你就来了呀!还是那句话,不偏不倚,也给你写封信。
都说“清明难得晴,谷雨难得雨。”今天却是很晴朗的一天。晴朗得让我时不时就望向窗外的杏树枝头,好像那花骨朵会随时冒出来,会随时绽放一树嫣然。虽然此时,树枝依旧空空如也,杏花的花骨朵还在枝头稍稍地孕育着,不声不响。
清明,关于你的记忆,小时候真的和忧伤无关。清明,在我心里,这两个字是清澈,是明朗,是纯净的。所以年幼时候读到“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不知道古人为何在清明时节“欲断魂”,还要写那么多忧伤的诗句给你,待大一些一点点明了,也会有些淡淡的愁绪,在你来的时候。尽管那时依然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清明种小麦,谷雨种大田”。小村的田里,好多年见不到种小麦了。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村里的确种过小麦。记忆里好像只有“二洼地”才可以种吧。清明,你还记得你来的时候,小村的西条田和东甸子地,就开始有马拉着犁铧,和村民的吆喝声,那就是开始种小麦了。具体怎么种,当时年纪太小,我真的记不清了。只记得看着那一条条播种完的黑黝黝的垄台,我就开始期待麦苗青青。因为我和姐姐都特别喜欢麦田里粉色的野花,一树一树开得美极了。那样的花,只有麦田会有,别的地里是看不到的。我和姐姐叫它“小麦花”。还有就是期待麦子成熟时候,金黄金黄的麦穗,变成爸爸扛回家的那半袋子白面。妈妈用白面掺点苞米面,给我们蒸发面菜包子,可比纯苞米面菜包子好吃多了。
小时候物质匮乏,这个时节已是“青黄不接”,冬储菜吃没了,干菜也吃的差不多了。那个年代,小村里是买不到南方的新鲜蔬菜的,也没有大棚和温室。你来了,家家户户菜园子里的发芽葱就长出来了,绿油油的格外喜人。拔一把发芽葱,一碗大酱,就着红芸豆高粱米饭,就可以吃得津津有味。
这时候,山野菜也开始冒头了。田野里,树林子里,小河边,随处可见拎着柳条筐,拿着菜刀或者广锹,挖菜的大人孩子。小根蒜刚露头,毛绒绒,小小的叶子尖有的红有的绿。挖出来,一颗颗大小不一的小蒜头,沾着泥土,透着清香。婆婆丁也长出来了,只有拨开枯草和落叶,才可以发现它们的“藏身之地”。靠着山野菜,饭桌上就不再只是咸菜酱和干菜。
“清明时节,栽葱种蒜”。这时候,菜园里爸妈已经备好垄,开始栽毛葱,种大蒜。用不了几天,毛葱和大蒜就会发芽,长出绿油油的小苗。家里养的鸡鸭鹅也开始“开张”下蛋了,饭桌上的菜就一点点丰盛起来了。一碗鸡蛋酱,一把山野菜,就可以吃得唇齿留香。
我还记得有一次老姑把洗干净的婆婆丁,小根蒜,撕碎了拌到捞的小米饭里,拌上生大酱,趁爷爷不留神,倒一些毛嗑油和里头,拌匀乎之后再攥成饭团,分给我们吃。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饭团。后来被二姑发现了,拿着柳条鞭子追着老姑漫山遍野跑……我们也都被爷爷骂了一顿,因为那半瓶子毛嗑油,是爷爷家一个月的做菜油,竟然被我们一顿饭团给消灭了……
清明,你看,我还是那个当年那个“小吃货”,即使现在回想关于你的记忆里,竟然还是离不开吃。而且,关于你的回忆,总是有很多温馨。因为儿时只有你来了,妈妈才允许我们脱下厚重的棉衣棉裤,换上秋衣秋裤。换上轻便的春装,我们在阳光下奔跑,在田野里撒欢儿。小河边的柳枝,已经柔软了,“毛毛狗”也在枝头稍稍冒出来。小河水叮叮咚咚唱起了歌谣。“春江水暖鸭先知”,成群结队的鸭鹅,在小河里游来游去,追逐嬉戏。
那时候的天,那么蓝,空气那么新鲜。马车慢悠悠地碾过乡间小路,田野里的风都是自由的。真不知道小时候为什么那么傻,总盼望着快点长大。也许那时候不知道童年的岁月,是人生最无忧无虑的时光,却再也回不去,只有在某些时刻一遍一遍想起……
清明,我知道,你来了,北方的春天才算正式拉开序幕。所以,欢迎你,带来一个清澈明朗的春天,和那些美好的回忆!
顺祝
安好
念你的似曾相识
2024年4月4日晚
冰凌花才开,谢谢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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