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琪琪的乳母芷荷,她的身世说来话长,她的母亲就是一个传统的江南梳头姨娘。可惜红颜多薄命,投胎技术不好。她有一个掮客老爹,掮客放在现代说来就是比黄牛层次高,依靠倒进倒出鸦片牟利的生意人。
芷荷的母亲在年轻的时候,脑后垂着一把青丝梳的一条又粗又长的辫子,清朝末年江南人早已开始流行空气刘海,这可是从南京仪凤门传过来的新时尚!她是典型的在苏北农村长大的人,被父亲带到了南京。人在江湖漂,哪能没发型?本来她就不喜欢洗澡,结果导致生发油的香气混合着油垢味简直令人“回味无穷”。
好景不长,她这个不争气的掮客老爹染上了销金锅里的毒瘾。原本他倒卖鸦片只是为了帮芷荷的爷爷治疗肺痨,因为肺痨是那个年代的不治之症。每次在掮客老爹看到他父亲吸食鸦片瞬间忘记疼痛的奇效以后,顿时生了尝试之心。有一次,他在百无聊赖的时候,偷偷试了一口大烟,结果一发不可收拾,因为后来那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起初,掮客老爹抽的第一口鸦片感觉非常不舒服,整个人头晕目眩、恶心外加头痛。但随后,一股伴随着疯狂幻觉的欣快感油然而生。只要侧卧在床上纹丝不动,保持一种安静麻木的瞑想状态,那种吞云吐雾的快感真让人无法抗拒。
因为掮客老爹和山东毒品老大王炳林的祖辈是做鸦片生意的伙计。有一天,王炳林送给掮客老爹一把红木鸦片烟枪——整体烟枪做工精美,烟筒楠木制装,烟杆由十余片手工精制白铜环镶嵌而成,辅以大红酸枝木雕花板,精致无比。
起初两年,掮客老爹还能保持职业和智力活动。只可惜他后来吸的太多,堂堂七尺壮汉则变得瘦弱不堪,精神颓废、面无血色,目光发直发呆,瞳孔缩小、整夜失眠,对什么都无所谓,最终也染上了和父亲一样的痨病,有一次他突然急性中毒,停止了呼吸,最终倾家荡产而亡。
在掮客老爹还活着的时候,已经举债累累,无奈出此下策,通过炳林牵线,让芷荷的母亲把两个幼女卖给了不同的人家,芷荷的母亲是个单纯善良的旧式妻子,虽然孩子是她的心头肉,但是她已经走投无路,咬咬牙狠狠心把老大卖给了菊地大佐,后来大佐给她改名为雏田泽玉;老小则卖给了金陵城中的青楼销金窝,被老鸨改名芷荷。芷荷小小年纪,就出落的水灵,卖艺不卖身,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连夜逃了出来,爬到一辆出城的旧式马车上逃到了山东。没想到这次卖女,竟是母女俩的诀别。
在卖闺女之前,掮客老爹认为闺女们一定要有个吃饭的手艺,就引她们去学习清朝梳头姨娘的营生。旧式的梳头教师非常负责,不同的发型都会悉心教导。雏田泽玉重点学习了日式的发髻,包括岛田型、银杏返、割桃、丸髻。她最擅长的发髻还是日本奈良时期,许多日本上层妇女仿唐流行的结顶髻之风。而芷荷则擅长汉服的倭堕髻和平髻。这和她们后来的命运轨迹不无关系。
最终,雏田泽玉成为了日本军营大佐下面的一个日籍女兵,芷荷却被徐老爷家后来被枪杀的大管家收留当了乳母,其实当乳母也是后话。
有一天,徐老爷躺在紫檀木的贵妃靠上,端着水烟筒噗噗的瞅着,不时微笑地看看芷荷,因为芷荷的手艺好啊!再加上紫苏很漂亮!尤其是每次梳头姨娘给紫苏梳头的时候,她那轻柔的发丝轻轻散开,香风四溢,飘得人一股软绵绵的感觉。芷荷每天早上都会过来给紫苏梳头,什么凤凰髻、羽扇髻、同心髻、燕尾髻、倭堕髻,趁着紫苏细腻的皮肤和纤细的水蛇腰,映在邵增的眼仁里都是笑。
一转眼,又是十年过去了。芷荷已经不在年轻,紫苏的骨灰一直寄存在安息堂里。经历昨天发生的那一幕以后,琪琪突然变得敏感起来,她告诉爹爹:觉得自己不过是生命苍穹中无律无序胡乱颤动的一片碎屑。在这个世界上,究竟什么是永恒的呢?究竟什么是永远的父爱呢?既然记忆是一种相聚,遗忘是一种自由。不经黑夜,不到黎明。在这种情况下,又怎能对生活的公正失去信心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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