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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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将肉加工成肉丝、肉丁、肉末的行为

都是对肉的亵渎和对肉食主义者的侮辱

一天中午，和两个女同事吃饭。

我一边点菜一边自言自语的说，全是素的，该点几个荤菜了。

她们惊讶的看着我说，刚才点的不都是荤菜吗？

我木然的看着她们说，你们指的是鱼香肉丝和肉末豇豆？

她们点头。

我义正言辞的说，请不要侮辱肉和吃肉的人。

1.

那些对肉的渴望来自于那个资源匮乏的时代。

那个时候肉要凭票供应。我记得很清楚，一次我和妈妈去买肉，那是马上要过春节的时候，我的心情是沸腾到了极点的，因为，在几个小时后，我可能就会闻到那致命的香味。

可是我们的肉票被小偷偷走了，我傻傻的站在雪地里，一边扶着自行车一边流泪。刚刚我还能想象出肉的味道，那一刻，我却再也想不起来。仿佛，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吃到肉，那是一种透到骨子里的绝望。

2.

每年的春节前，农历腊月二十九的晚上，都是让我难忘的。按照我们家的习惯，这一天晚上，妈妈是要准备明天的食材的，这里面就包括我一直钟爱的肘子。

肘子与其他肉的气质是不一样的。

它是完整的。它具备一块好肉所有的要素：肉皮、脂肪、瘦肉，筋。人世间如此完美的组合，至今，我只知道肘子一直这样神一般的存在着。

这一天的晚饭后，我一定会搬一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里，看妈妈认真的用镊子把肘子上的毛弄干净。然后用冷水泡去血水。

那口大黑锅里此刻已经装满了水，把肘子放入锅内，然后放上葱段和姜块。漫长的过程开始了。

3.

大概3个小时之后，肘子那诱人的味道开始在整个屋子里面弥漫着。昏黄的灯光附近看得见一层层的雾气。我开始坐立不安，在屋子里来回的走动着。

当锅盖揭开的那一刻，我对肉的渴望已经达到了极点。

此时，妈妈总会用筷子给我弄几块肉，放到我的小碗里。让我先尝尝。

你很难想象，当胶原蛋白、脂肪、肌肉纤维，在你口中混合起来，在你的口腔壁上来回的滚动，不同部位带来不同的口感，有坚韧的瘦肉，软糯的脂肪、Q弹的肉皮。

我的天啊，原谅我使用了小岳岳的专用感叹词。因为我实在无法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瞬间，满足感充斥了全身每个细胞，大脑一片空白。

4.

后来，吃肉已经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肘子也司空见惯了。

慢慢的也吃过了很多肘子的做法，比如东坡肘子、冰糖肘子、红焖肘子等等。

但是，记忆中的味道，还是妈妈亲手做出的肘子。还是那口大黑锅，那些毫无美感可言的葱段和姜块，那锅沸腾的汤汁。

承载了一个少年对所有美好的渴望，多年后，当他出入各种饭馆酒店，却仍然忘不掉，每年腊月的那天晚上，妈妈的老花镜、还有那口大黑锅。

5.

年关将至，我会回到那个漫天风雪的小城。

用那个粗陋原始的方法，给妈妈做一次肘子。我能想象到妈妈将一块肘子放入嘴里慢慢的咀嚼时脸上渐渐露出的笑容。

肘子承载的太多，有乡愁，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