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玉洁（二）

刘闯空闲下来，固定的去处，就是“玉洁美发”。从建筑工地到“玉洁美发”，穿胡同抄小路，也就七八分钟路程。刘闯来“玉洁美发”不为理发，更不为按摩，就坐在美发店的长沙发上，踢腿解闷儿。也不是为解闷儿，而是为看人，也不是看人，而是为听女人说话。工地上几百号人，全是男的，就是哪个民工的老婆来了，住一晚第二天也就走了。前不久任原找个体重二百斤的送菜女，和刘闯接触时间最长，但这体型，不用说话，看着就够了。按理说听话可以去人多闹热的地方，街上，商场，或车站。在认识马玉洁之前，刘闯一有空，就喜欢去广场上，夏天人多，他一坐就是一天，冬天天冷，他去地铁站，有空调，他还是一坐一天。当然不是图热闹，而是为看人，或不是看人，是为听声音。一天忙过，再听会女人说话，心里也安稳和平静多了。

马玉洁胸平，可大嗓门，嗓门大不是干嚎的那种大嗓门，大嗓门之中夹杂着清脆声，像金属落地的声音，听上去还有些磁性。以前生意不好时，来的都是回头客，回头客大多是冲着听马玉洁的声音来的。除了马玉洁的大嗓门，刘闯来的原因还有一个。五年前，刘闯的老婆白静被老家那个做假醋的李文革抢走，刘闯一开始不明白，李文革到底哪里喜欢白静，最后问明白了，喜欢白静的腰，一把能掐过来。现在眼前的马玉洁腰也细，也一把能掐过来。刘闯想不清楚的马玉洁胸平却生出如此细的腰来，他几次都想问，可话到嘴边又给咽回去了，摇摇头，有些自嘲的说，弄半天，为了一个腰。刘闯和白静共同生活十多年，没有觉察出她的好，现在白静投入到别人的怀抱，作为前夫的刘闯反倒怀念起她的细腰来。

马玉洁除了和白静有相同的腰细特征，再也找不到相似的地方。白静姓白可肤色重，不能说黄脸婆一个，也差不多。马玉洁脸白，和平时涂脂抹粉不无关系。白静见人话不多，甚至腼腆，可马玉洁，得理不饶人，那嘴像机关枪一样，这也是刘闯不敢问她腰细的原因。刘闯来的次数多了，对这个女人竟有几分好感，三天不见马玉洁，像缺少点什么。

上周三，也是这个时间，刘闯问马玉洁：“你说，男女之间有没有爱情？”

马玉洁瞪了他一眼，朝地上啐口唾沫：“你该去问你娘，不该问我。”

刘闯又自我感叹：“打光棍好多年了，连个女人都没有？”

马玉洁一指市中心方向：“那儿，明个，进城，找婚介所呀。”刘闯一笑，不答。自从刘闯离婚后，的确没有找过女人，一来是自身条件差，二是怕再遇到像前妻白静那样给他带绿帽子的女人。如果真如马玉洁说的那样，他早就去婚介所了。但越是这样，越想听女人说话，赶上工地上改善伙食，刘闯会用塑料袋包半斤猪脖子肉，趁没有人注意，悄悄的塞进裤兜里，晚上去“玉洁美发”送给马玉洁。有时候马玉洁忙着，刘闯在一边踢腿，马玉洁也使唤刘闯：“别干坐着，有点眼色。”

刘闯便起身，拿起扫帚和簸萁，去扫地上的头发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