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金庸先生与《射雕英雄传》致敬
同人小说 之一
第三章 李代桃僵
郭靖自然是没有学会老人允诺过的吃核桃的本领,但这数日,他在泡汤池之中,已然深刻领会了“一水垢离”这四字其中的奥妙,只可惜似乎与之前从江南七侠那里学的拳脚功夫;以及洪七公那儿学的降龙十八掌;老顽童教的左手击右手的七十二路“空明拳法”等诸多功夫相互抵触。尤其是那套降龙十八掌,每次郭靖想要温习师父所教“亢龙有悔”之时,只觉得浑身软绵绵地使不上力气,心下越是干着急,却越是不得要领。
第八日午间,郭靖将最近身体上的变化告诉黄蓉的时候,黄蓉也甚是惊讶。只可惜饶是黄蓉再冰雪聪明,这个山间荒村自己从小就没有听过,也不知道老人使得什么障眼法。便告诉郭靖,今晚寻个理由,不要去了。后来转念一想,靖哥哥不善言辞,恐会得罪了老人,自己二人现在的处境本就堪忧,还是要自己插手从长计议为妙。于是,她和郭靖协商,在一处村里面相对隐蔽的地方,运一套完整的降龙十八掌,观摩观摩究竟从外面看来掌风有甚么变化。说着,两人做出一副一边打情骂俏一面胡乱着相互追跑的样子,以防止村子里面的人起了疑心。如此,他们躲到了村后树林,郭靖离开黄蓉数步,聚精会神运气推拳,登时,黄蓉看到郭靖手边空气里,气流凝结成无数条龙影攒动,仿佛集聚了天地之间的所有初元之灵气。若说看见空气流动,那便是在炎夏的道路上,能看见蒸蒸热气朝苍穹升腾。或者就是在买烤饼摊边见到过,锅间滚动的气流。怎么,自己的靖哥哥要变成盘古了吗?
“靖哥哥,你打打那桩古榕树试试?”黄蓉指着郭靖身后的一排参天古木群,当真,身后蓊蓊郁郁一大片,原来到了原始森林。“就先试试那堵稍微细点的吧。”黄蓉生害怕郭靖受伤,便挑了个相对较细的,但能够看出,光是这树,恐怕也有上百年的树龄。俗谚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就仅仅是最细处的树干,八个壮汉合抱,勉强能够。只见树干上绿油油的全是青苔,仔细看时,青苔中间逐渐隆起,原来是条小青蛇在青苔上满满爬行。
郭靖丈量了一下树干的粗细,细想一下自己需要几成功力。黄蓉看见的他手边有形的气流,他自己却看不见,因而他便只当自己这几天被那破烂汤池泡得懒怠了,也不知道师父见到,会怎么样打骂自己。于是,便极尽全力,运气提神,待到发觉丹田已然鼓胀之时,暗暗将手指节间每一处的筋脉都自行用气血回温了一遍,直至感觉全身蒸汽沸腾,双颊滚烫,犹如重又泡在了汤池中,一句“亢龙有悔”,一句“一水垢离”,这两句反复在脑海中争斗互殴,自己急得直发热浪,可惜全身忽而精力逼人,欲冲上云霄;可就在准备发力之时,忽然松软,就像刚泡完汤池般,一切功力像污垢尽数离散,人也轻飘飘得不知道身在何处。如此反复了不知有数百遍,郭靖忽然大发雷霆,对天长啸,震得那片古榕树群无数根青色线条尽数跌落在地上,想来是青蛇被震破了蛇胆。就在这声长啸之中,巨大声音似乎将“亢龙有悔”与“一水垢离”两方阵营化敌为友,融合为一。郭靖也顿时感到全身经脉重新被分了工,彼此搭配得秩序井然,就在此时,郭靖重新运力,虽然依旧觉得全身松软,但是却并不觉得心慌,仿佛周身气力被转换成另一种物质,在更紧迫的地方运行着。
郭靖不敢多想,“啊”的一声,双手定气向前一推,只听得一长串“轰隆隆”的巨响,天地似乎也为之震颤。
黄蓉在一旁观看着全过程,似乎这次郭靖手下的无数条气龙,其中有十八条已经壮大,统领着身周无数条或大或小的气龙。就在刚才他用力一推的过程之中,但见大龙小龙仿佛通了灵性般,瞬间运直身体,化作成千上万或称根或称柱的利刃,随着他一声咆哮,一齐猛然发射,顷刻间便消失在原始森林之中。
黄蓉哪里见过这阵仗,早已经是惊呆。
郭靖收好掌力,运气送回丹田,闭着眼睛养了半会儿神。睁眼一看,那篇榕树哪里有过半点动静,就只是震落了一些叶子,几只惊鸟,吱吱喳喳地飞出林子,逃到别处了。
郭靖这么一看,登时心灰意冷,知道是中了老人的圈套,如今是邯郸学步,什么都忘却了。瞬间悲愤交集,哭喊一声,跪在地上。黄蓉看见郭靖如此落寞的背影,十分心疼。只是安慰他说,“靖哥哥,我刚才看见你手里面飞出来好多条流动着的气龙,有大有小,好厉害啊!”
“连桩树都打不下来,有什么厉害?你忘了那时候我们在明霞岛上救欧阳克,我不几个时辰之内连打下百棵树木吗?废了!全废了!蓉儿!怎么办?我着急?我本身就笨拙,资质鲁钝,即便师父打骂,恶人苦苦相逼,可依旧学什么都要比别人慢上很多很多,可惜如今这么多年的积累全部荒废了!完了!来不及了!我该怎么办!”
“靖哥哥。就算你武功全部废了,蓉儿也陪你重新学起来。一次能学会的,两次也能学会。你只要肯学,别人的侮辱,就不怕。你学你的,关他们什么事?谁要是再骂你笨,我就撕烂他的舌头!这世上就我可以骂你!靖哥哥,你起来嘛!”
“蓉儿,我着急。人生不过百年,可我却要在这个节骨眼重新开始……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靖哥哥,心劳日拙,愈用智慧便愈是笨拙,愈用气力便愈加消失。众人都说你笨,说我聪明。可我的聪明中投机取巧的成分也不少,而你才是大智若愚呢。都说去我强过你,却不知你才是真的强大。你的强大,是从骨子里面渗出来的。就算靖哥哥你就是个大傻瓜,可你对蓉儿好,难道还不够吗?蓉儿干什么都要和你在一起。”
“蓉儿,那老前辈的一个故人,曾经对他说,‘心中有大爱的人,最是可怕’。是什么意思?我想要行侠仗义,蓉儿你怕我吗?”
黄蓉正欲回答,忽见那片树林上空,霎时间变得蒸汽腾腾,说时迟,那时快,将才那群气龙又是“轰隆隆”地一连串巨响,破开那片树顶密密麻麻的树叶,径直冲向云霄,聚起大片乌云,消失于那片黑色中,踪影不见。一眨眼,又是一串洪音,榕树林忽地向地下陷去,似乎地底下有个墓穴般的。陷到一半,榕树林里每桩树木在地上的部分连根尽数折断。树干中间已然变作渣滓。粉末状的木屑在气龙残余的蒸汽中随风升腾飘散,仿佛沙尘暴一般,忽然在倒塌的林子上方变成一股壮大的龙卷风,轰隆隆,轰隆隆,正要朝离这边最近之处,村子宗祀的方向奔去。郭黄二人都是一惊,暗叫不妙。谁知刹那间,林子上空的那一大片乌云越聚越厚大,就只是在那一片九霄,瞬间电闪雷鸣,下起了倾盆大雨。直接射向那股妖风,妖风也仿佛被降住了般,陡然定格,越转越小,到最后却也四散成几缕清风,飘悠悠地荡了数尺,还未到郭靖面前,便早就已经落在地面,只看见点点星星的木屑废渣,咕嘟咕嘟地冒着大泡小泡,仿佛被水煮沸了。那暴雨也渐渐变小,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又浇了一阵,渐渐也就变凉了。
而此时,郭黄二人面前已然一片狼藉。
刚才空气里面的燥热早已经消失殆尽,反而现在却变得十分阴冷。黄蓉打了个激灵,跑过去拉起依旧呆跪在地上的郭靖,为喊了声,“靖哥哥,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回去!”便逃离了此处。
郭靖黄蓉回到村里,村里面只当二人玩累了,脸上似乎也并没有设么异色,便也不肖多问。但郭黄二人心知肚明,眼下郭靖的内力与修为,较之那日华山论剑,早已经出神入化,远高于武林中尽数有名人士。
时下二人一面是闯下大祸,一面又是发现了老人身上的宝藏,不禁又惊又喜,肚子里面自然千回百转,不知道心思从何说起。只是粗粗地喘着大气,彼此呆呆相望。
“不好啦!不好啦!”忽然一个长脸少年神情慌张地从村子宗祀那边连滚带爬地跑将过来,想来事情太过突然,一路上由于心急竟然不断摔跤。
郭黄二人本就心中有鬼,加上宗祀那边离村子内部相去甚远,跑过来已经花费了不少气力。郭靖又刚使了功夫,黄蓉也用了心思。因而,听那少年哭喊着奔向二人,又眼瞧着他奔了开去,冲向不远处的村长大殿之时,两个人脸色俱已惨白。可事出有因,随即便跟了上去。
郭黄到时,大殿里面早已经聚满了人。
“什么?曲妙死了?这该死的畜生!”老人忽地跃出大殿,眼睛也不望郭黄二人,便怒气冲冲地提气飞向宗祀。
郭黄二人刚来到村子,本是一直隐藏着武功,以免节外生枝的。可此时情急之下,便也顾不了那么多,双双提气,跟随老人飞向宗祀。村民本不知道这二人会武功,眼见如此,纷纷惊呼。但一想到有大事在身,便也不加多想,径直向宗祀奔去。
曲一,面色惨淡地跪在宗祀大殿的正门口,自从那日中毒之后,便一直每日按着老人的方子调养机体。虽然已经可以行动,可是脸上的那团青紫色的毒气却久久无法散去。他本就高瘦,如此一来,就像鬼魅般让人看着十分害怕。见到老人赶到,曲一却也并不惊慌,声音嘶哑地回禀老人,“弟子该死!没能保护好师妹!望师父赐死!”
那老人恶狠狠地盯了会儿曲一,曲一回禀的时候本是看着老人的,如今老人望向了他,二人便是双目对视了。村民对老人十分忌惮,老人这一瞪,眼神里面尽是杀气。几个胆小的汉子都不自觉地开始发抖。可转头望向曲一的时候,却发现他表情淡漠,神色凛然,仿佛雕塑版的,双眼无神至极。
那老人振袖踏入宗祀内部。只是回头对着曲一的后脑勺,吐了口唾沫,暗骂了声,“畜生!”
村民们看到王爷盛怒,纷纷跪拜在地。皆是胆战心惊。却只有几人看见,此时此景下,唯一背对着王爷的曲一,竟然在脸上勾起了一抹狡黠的浅笑。
老人已经有段时间没来过宗庙了,看见宗庙最近的牌子上写的“巫毒王爷授曲正风为枯手王爷遥叩紫薇”的字眼,那老人便是曲正风,曲一是其养子,但自幼跟随身旁,视若己出。那个曲妙,也是在养子八岁有余的时候,在终南山上的树林里面抱养来的。老人知道曲一自幼对这个妹妹疼爱有加,不知觉间竟然一发不可收拾,早早就逾越了兄妹情谊,到了一往情深的境地。可是曲妙并不知道自己和哥哥的身世,只道哥哥就是自己的哥哥,怎么还能是别的人?便对兄长明目张胆的爱意,当成了兄妹之义,自然也就不加约束,每日温言软语,让曲一更是难以自拔。可曲正风执意兄妹不可乱伦,何况曲一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有心要好好栽培成为下一代王爷。如今正是曲一血气方刚时节,用来练习先天功夫自是再适合不过。怎么可以在关键时刻乱了方寸?虽然自己对幼女也十分疼爱,但是比起匡复旧业,其余的细枝末节,倒是也不再重要了。于是,他便利用每年一度的祭祀大典,想要将曲一的牵绊送到别处。便心生一计,其实那日较之同台比赛的另一个男孩,曲一的口碎大石的功力绝对远远胜出。于是,老人便在曲一的身内种了毒物,待到真气用到五成之后,便会自动释放。虽不至死,但是想要继续赢得比赛,却也是不行了。这样,心高气傲的曲一自然输得服服帖帖,而村人也会夸赞自己在大事跟前不会有丝毫地偏袒一方。自己算是名利双收了。
谁成想,在这个节骨眼儿,又生一枝节。让人好生烦恼。曲正风在飞到宗祀的路上,苦思冥想,到底是谁做的乱?想了半天?排除了很多人。却唯独留下一个人,他又生气又害怕,心下想到,难道是他?怎么是他?
曲正风看到宗祀庙堂深处,隐约有淡淡血迹。顺着一抹又一抹的殷红,再向里面慢慢走去。他一生虽没有真正地戎马疆场,但是尔虞我诈腥风血雨,也不比旁人经历得少。他面无表情,亦或者说是心亦无悲喜地朝着血迹汇聚得越来越多的偏室走去,一面仿佛是在回忆昨个晌午吃了什么似的,反复设想着曲妙的悲惨死相。他一生的仇家不少,就说那日比武之时,他射死的几名壮汉,原是当年那个好事之人的旧部。好事之人惨死于自己的手下后,那些人也算忠烈,皆要以死和他相拼。但毕竟技不如人,德亦无以压人,到后来,也算是诚然敬慕自己,归顺于自己麾下。可是人心善恶,本就是一朝一夕变幻莫测的事情,自己统管的“荒村”即便算得上是所有李唐旧部中的核心,即便再硕大,终究不过只是终南区区山角。秦岭有上百个峪口,几乎每个峪口都有一两个“荒村”,大家表面上隐姓埋名,老死不相往来;但实际盘根错节,相互辉映,只求得在乱世之中可以伺机匡复旧业、重返盛唐华章。只可惜,近来有几个村子十分不听话,想来宋狗的招安当真是吸引人的很。想到此,他不禁呸了一声。随后,他想到自己本不足以统一旧部,多亏了身后有一贵人相助,才得以在有生之年看到终南山自己李唐王朝的小江山得以恢复。
推开虚掩着的门,登时阴风四溢,滚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其中又夹杂着些许少女肌体特有的芬芳。曲正风定睛一看,唯见曲妙立于血泊之上,正娇滴滴地对着自己甜笑,向自己招手。自己的双目与曲妙对视之时,仿佛被摄走了魂魄般的,竟然迷迷糊糊地朝着曲妙走将了去。但毕竟老姜尤辣,曲正风连忙猛然摇头,运了下气,方待定神片刻,重新又望向侧室之内。珠帘还是珠帘,轩窗还是轩窗,血泊还是血泊,却哪里有曲妙的影子。曲正风愣了一下,呆立半响,猛一抬头,面容惊惧,愤怒异常,配上他干枯消瘦的古铜色肌肤和灰白发须,显得甚是恐怖。
想也不想,曲正风冲出宗祀,村民们没有他吩咐,自然是既不敢离去,又不敢进入。曲一依旧跪着,气定神闲,开始悠然自得地望着天空。此时清明时节的淫雨已然放晴,天空几缕阳光,穿过即将破开的浅云,精准地射了下来。风依旧微寒,淅淅飒飒的,却别有一番风致。听到曲正风走进自己,叫自己站起来,有话问自己。曲一便泰然自若地款款起来,正欲掸去青衫上的拂尘,手还未伸出去,但听得“啪”的一声清脆巨响,曲正风骨节铮铮的巨手便挥在了曲一的脸上,登时,他半边脸肿胀异常,加上先日里鼻梁筋的那团中了毒的雾气还未消散干净,活脱脱瞬间成了个无常。这一掌打得着实不算轻,大家都愣了一下,只当是曲正风责怪曲一没有尽职尽责地守护宗祀,导致爱女在上祭之前惨死。以曲一的性格,平日价若是这么一被打,即便是再敬爱的养父,也会头也不回地转身便逃,虽然明明知道逃了回落得更毒更大的打,但曲一就是不愿意逆来顺受,你可以打我,但是你不能将我当个畜生地打。
谁知,曲一被打之后竟然毫无反应,面带微微的笑意,略略扬起消瘦的下巴,靠右边的嘴角轻轻一带,冷冷地笑了一声。态度邪魅狷狂至极,让人心生敬意。曲正风看到养子如此形象,自然是怒火中烧,随即更大的一巴掌,又扇了过去。曲正风内力如何深厚,村人自然不消多说,但是郭靖、黄蓉二人也是敬佩了得。虽然第一掌用了二成功力,却已经将曲一打成这边恐怖样态。然而第二掌,掌风呼呼而起,仿佛顿时起来狂风一般,这功力少说也在五成之上,这一掌下去,犹如黑熊烈掌一拨,寻常人的话,半张脸自然报销。大家看到曲正风对自己的养子竟然下如此狠手,虽然十分想劝,但是曲正风的样子着实让人胆战心惊,村民们也各个害怕引火烧身,只是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啪——”掌风至,半脸淤血瞬间破溃,曲一依旧微笑着用舌头舔着不断流淌下来的脸边的鲜血,仿佛一滴都不想浪费般的。脸虽然破了,但淤青浮肿也随之减缓很多,如此一来,他原本消瘦清癯的五官渐渐恢复,显得分外孤傲。
“畜生!”曲正风知道养子的脾气,头也不回地背手离开。
余下村民们,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也都是悄无声息地跟着曲正风,谁知曲正风突然转身,对着村民怒目而视,好生可怖。
村民们干咽了一口唾沫,正准备受死。
只听曲正风吼了一声,“都给我滚!”
郭靖与黄蓉等村民离开后,走到曲一身旁,仔细打量了一下曲一脸上的伤势。黄蓉随即取出两颗九花玉露丸,递到曲一手中。曲一望也不望她,回手将药丸递还给她。黄蓉见到此景,暗笑了两声,抓起他还回来的九花玉露丸,自己吃了下去。吃罢又拿了两颗,塞进曲一手中。曲一早已经没了刚才面对曲正风时候的狂傲姿态,反而恢复到了寻常青年未经世事的单纯模样,安静下来装作不经意地打量了眼前这个女子,只是觉得肌肤胜雪,容姿绝丽,笑面迎人,娇美无比。然而心下已经装满了自家妹子,再也容不下旁的的人。当日曲一在擂台上就已经注意到郭靖与黄蓉,当时一心扑在赢得比赛保全自家妹子上,因而也并未过于在意。此时近目直视,见黄蓉生得美貌,又不像是坏人。便也微微一笑,毫无顾忌地咽下了黄蓉递上来的九花玉露丸。
“他叫郭靖,我是黄蓉。这个九花玉露丸,本来吃上一粒就好,不过想来你此时定然很忙,还是吃两倍下去见效快些。”黄蓉说罢,嫣然一笑。
“谢谢女侠。虽然我没有听过这个的名字,但仿佛爹爹曾经说过。不过还是谢谢妹子啦。想来妹子不是坏人。”曲一心中自有一番是非曲直,只是平日里碍于父亲的威严,以及村中同岁的伙伴礼乐射御书数等各个方面都远远逊于自己,自然是要么嫉妒自己,要么被仰慕,却几乎没有能够和自己真正以朋友之礼相待的。除过那日比赛的另外一个青年,那青年虽然面色如玉,柔润温和,可是却有一个稀奇古怪的名字,叫做江鬼。江鬼倒是和曲一难分伯仲,这个在这方面强些,那个则在那方面胜出。因此两人之间,总会有一种英雄之间惺惺相惜的情愫,本身两个正当韶华的青年,自是可以每日琴棋书画舞枪弄剑相互切磋长进。可惜那江鬼、江晴兄妹是皇族之后,与江晴倒是亲生兄妹。而曲正风这么多年有意将曲一作为驸马来培养,因而就更反感曲一对曲妙的情谊。
如今,曲一见到这两个同岁人似乎也颇有一番能力,又都是侠骨柔情的人,之前的嫌隙当下消解了大半。
“你妹子死了。你怎么刚才还笑?”曲一刚才背对着曲正风的表情,除了黄蓉谁也没有发觉。黄蓉于是斗胆便问,想来是料得曲一也算是条好汉,定是有什么隐情,登时好奇心大起。“你定然有什么牵绊。不妨说来听听,靖哥哥和我略微会舞枪弄棒,兴许可以帮到你!”
郭靖听到黄蓉如此开门见山,心下也不禁骇然。
“多谢二位英雄!只是,父命难为。偏生我技不如人。这事情……唉,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黄蓉拉过曲一的胳膊,靠向郭靖低声说,“隔墙有耳。咱们还是借一步说话。”
曲一也暗自佩服着这位妹子的机敏,不知为何,竟然觉得面前这二位十分可信。“小弟今年十七有余,敢问兄台,今岁几许年纪?”曲一和郭靖黄蓉一面僻着村人向宗祀之后走着,一面拱手寻问郭靖年岁。想来是想结义金兰。
郭靖不暇多思,随口一答“我长你一岁。”
“郭大哥在上,请收义弟一拜!”曲一单腿跪地,双手做足了架势,态势凛然真挚,让人观之可亲。
郭靖见平添出了这么个送上门的义弟,忽地又想起了那年在嘉兴铁枪庙惨死的杨康。自古就有桃园结义的美谈,那些好兄弟,却才是真正志同道合,相互吸引。而自己与杨康这许多年的爱恨情仇,恩怨纠葛,好也罢歹也罢,细细一想,其实父母之命大于自身义气相投的成分。即便是杨康自小遇人不淑,家教耽误,而自己后来与其相会之后的种种,又多半像是在完成父母的使命,任凭郭靖是个怎生尊师重教的好人,可是总是心里面有一股郁结之气。似乎是觉得大不甘心。想了许久,郭靖又泛起了痴呆,无神地望向曲一抬起来的脸,愁思不知道又是飘向了何处。
黄蓉见郭靖如此,便知他又想起了杨康。只是黄蓉向来不喜欢杨康,杨康之死,对自己也丝毫击不起半点波澜。只是那日杨康打中黄蓉,被她身上沾有欧阳锋蛇毒的软猬甲毒死,而后又被乌鸦蚕食尸体。那画面着实血腥肮脏,让黄蓉不愿回忆。但日后见到穆念慈怀中的杨过,却也算是聊以慰藉,只是期盼这一桩债务能够随着杨康永埋地下,不再见着天日。而今日看着曲一,眉清目秀,与杨康有着几分相似。而曲一刚才被毒打时候的孤傲岸然、似乎天下与我无关的气度,也是着实让黄蓉内心对其平添了几分欢喜。
“靖哥哥,呆住了!”黄蓉用玉手摇了摇郭靖。
“啊!你若不嫌弃!我自然是十分乐意当你兄长的!快起来,曲贤弟!”
曲一听到郭靖叫自己“贤弟”,自然喜不自胜。
随即,郭靖和曲一择了处碧桃花林,结了义,拜了金兰。
黄蓉在一旁看着,心中自然也是无限地欢喜。
“啊!这片树林!怎么……”三人不约而同已经走到宗祀后面的树林前面,此处正是晌午郭靖黄蓉试练武功的地方。虽然也算是发生了一场规模不小的风波,但是比起刚才的事情,却也显得微不足道了。左右事出,郭靖黄蓉竟然混忘了这件事,是以曲一向这边走来的时候,也丝毫没有要岔开路径的意思。曲一看到自己从小便知道那里有一大片盘根错节的绿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已然塌陷,倒下去的树丛,仿佛发出了阵阵悲鸣嘶吼,释放着阴冷无助之气息。
郭靖不消多想,嘭地一声,单腿跪地,面向曲一说“贤弟,大哥当向你负荆请罪!”
郭靖自幼在塞北大漠长大,平沙莽莽黄入天,蒙古汉子的教诲自然是听了不少。甚么做了错事就要认错,不能解释,只须陈述事的时候、地方、人物和经由等客观情况,但凡有一点主观话语,便会被认为是狡辩,是中原人的诡计,是非男子汉的行径,更不配当英雄。虽然郭靖近几年在江南也算是摸爬滚了许久,也见识过些许大计小谋,明争暗夺,但只是惊叹,却从未想过学来。想来,这骨子里的痴傻,是当真赶不掉的。于是,郭靖将这几日如何跟着曲正风泡汤池,如何发现自己原先的武功使不上力气,如何选择一大片古榕树林试练降龙十八掌的事情一五一十,平白中肯不加半点修饰与搪塞地陈述了一遍。
曲一听到郭靖能有幸和至尊无上的曲正风在荒村圣池共浴;又听到降龙十八掌;听到郭靖竟然能够将两个武功化而为一,融会贯通,冷地不住惊叹。
“郭大哥,快快站起来!没什么要紧的,这榕树林据说是我们‘荒村’的圣地,这里面好像有青龙无数,我自小便在林子周围玩耍,但是父亲始终不让我走进这片林子。吓唬我说林子里面的大青龙专门吸取小孩子的脑髓。可是我偏偏不信,和江鬼一同进去,结果不知道被什么咬了个稀巴烂,后来算是在阎王殿里头转了圈,又回来了。你看。这都是疤”曲一也不避讳黄蓉就在身边,便扯开衣襟。露出胸膛,当真胸膛已经没有一处能够看得出本来的皮肤,伤疤挨着伤疤,有一些还如刺青般的,像是当日曲正风用的解药烈性太重,急于想要以毒攻毒,可惜却烧黑了皮肤。
郭靖只当是曲一在强调这片榕树林的重要程度。当下再次赔罪了一便。然而曲一只是视郭靖为兄长,心中有什么便毫无保留和整理地全部吐露。
“榕树林无关紧要了。爹爹要是知道了你会降龙十八掌,定然不会太怪你们的。郭大哥,你当真会降龙十八掌吗?我以前只在爹爹嘴里面听到过,原来这这世上,还真的有!”
郭靖越听越不解,“此话怎讲?”
“郭大哥,你既然泡过了汤池,那也便知道‘一水垢离’的说法了吧。”见郭靖点了点头,曲一接着说,“爹爹在传你武功啊。嗯,爹爹怎么会如此大方地对待你?想来爹爹早就知道你的武功了也未可知。那日几个被爹爹打死的大汉,前日里刚从其他几个村落,就是我们李唐王朝的遗部,递送了军情归来。想是你们哪里得罪了他们,爹爹或许也是知道的吧。”
郭靖于是将之前如何在客栈见到一群黑衣人,如何日后在竹林之中被拦路,如何莫名其妙闯入荒村等等诸多事由都说了一遍。曲一只是不断发出惊讶之声,“这个村子的奇门术数,我幼时也是学了好久才弄明白的。这位妹妹怎么这般厉害?”
“我只是偶然发现这边的算法和爹爹教给我的极为相似,仿佛就像镜面左右,相互对称。以一演三,我这不算厉害,就是投机取巧。倒是‘一水垢离’这个武功,和降龙十八掌又有什么关系?”黄蓉忍不住问道。
“‘一水垢离’,这还只是整套功夫中的冰山一角,可以说是用来练习基本功的。这套功夫,确实高妙。还有奇特的是它其实是出自一本奇书,这本书我自然是没有见过,但我却知道它有个怪异的名字,叫《拂尘诔》。据说,是当年王重阳王真人,在终南山顶练功参道的时候悟出来的。黄家妹子,你爹爹难道就是东邪黄药师?这般厉害,除了他的女儿,有谁可以做到。实话讲,我们村子的这套算法,总归起来,也算是源自东海桃花岛岛主的体系。”
郭靖与黄蓉对王重阳的大名自然是听过不下百遍,如今从曲一口中再次听到,虽然略感惊讶,但也不想错过一些重要信息,当下便静静听着。
“当年,这位王真人似乎是与一位故人打赌惨输,便依了那个故人的要求,在终南山上建了道观,作了黄冠,立了门派。这就是现在的重阳宫和全真派了。王真人虽然已经仙逝多年,但当年怎样的仙风道骨,大气滂沱,我即便无缘目睹,但光是从村子里面的老一辈人口中,就可以窥得一二了。那年王真人清居时,一尾拂尘莫名其妙断裂损毁,他便顿时大彻大悟,于是写了这本《拂尘诔》,似乎是要晚于天罡北斗阵和全真剑法的。只是那时候他只是写下了书,具体的武功招式,却是没有填完,想来就不方便教与徒儿了。”
郭靖黄蓉想了想,也确实是如此,不然怎生就是没有听丘处机、马钰、王处一等人说过此事。
“王真人于是打算将这里面的一招一式都归纳妥当之后,再教与他七个徒儿的。是七个吧,爹爹以前说过的,我记不大清了。于是,王真人便上了终南山顶,在上面待了一年有余,期间从未下山,一直在苦心钻研着自己的武功。可是听爹爹说,招式是都安排妥当了,可就在王真人自己练功即将圆满的时候,适逢了一事,导致落下病根,变成固疾,甚至到后来心力交瘁。数十年一过,首次华山论剑之后,虽然又得了本奇书,名字我又忘了。但是王真人的大限也快到了。自从王真人去了趟大理之后,回来后便当真是风摇残烛,只待油尽灯枯,让人好不可惜。”
郭靖心下怅惘,知道首次华山论剑之后,王重阳得到的便是那本《九阴真经》。而这数十年来,江湖各大豪杰,为了这本所谓的奇书,也是不断相互厮杀,闹得腥风血雨。于是说道,“我们在外面倒也是听说过王重阳真人的大名,只可惜生不逢时,无缘一见。那次华山论剑之时,你我还都没有出生,很多话语恐怕都是江湖杜撰。唯有真人留下的遗迹,才是当真可以好生琢磨的。”
曲一听后点了点头。心里说道,这话说得极是,可是谁知道这所谓的遗迹,是不是本人所写呢?又会不会有甚么虚假。这么多年,江湖之间有多少自己杜撰的武学秘笈,挂上前朝某个豪杰的大名,然后声名大噪,若是好的功夫,也算是造福人间。可偏偏有很多邪魔外道,不知不觉间流入武林,也是流毒无穷。忽然,黄蓉问道,“曲贤弟,我和你大哥到贵村已然有数日了,还未曾听说过村子的大名呢?”
“啊,是啊,这事倒还真的是给忘记了。我们村子的名字,有倒是有,可是却也和没有一样。”曲一走到一处树荫处,就着一处地上的巨岩坐下,“我们村子就叫做‘荒村’。也不知当初先祖们是怎生想法。自从被宋狗,喔……宋人夺下江山,我们这些昔年旧朝的王子皇孙便隐居于此,与外界殊少往来。除了偏安一隅,求得半世安详,另一打算,我义父虽然从来不说,但是人人心知肚明。因而,我们做的,也并非真正的世外仙人,像我们这些亡国灭种的旧部贱民,也就无从说可以在宋人的江山里攫取高位了。也就只能表面上做些低贱的营生,显示已然归顺。其余的事情,全都是在暗中进行的。我们村子是被下层官员差遣着做些守墓剥皮的营生的。这些下贱营生,倒是无甚关系,不过那些宋人子民却当我们如洪水猛兽般,连提一下似乎也会因此染上瘟疫似的。哈哈,大哥,你说好笑不好笑?”
一日,黄蓉委身坐在花林深处的石凳上,偎着石桌,抚额发呆。此时天已大晴,惠风和畅,柳絮纷飞。星星点点的桃花花瓣被风吻落,飘飘忽忽地落在石桌上,有些则栖在黄蓉的衣衫上,香发丝间,既有着琼花发油的甜香,也有碧桃和粉桃的丝丝缕缕芬芳,甜而不腻,仿佛到了蟠桃园般。碧桃颜色偏深,是那种很放肆的桃红,美艳得不可方物,仿佛一个历经世事的女子,沉淀出了岁月的流光溢彩,是一坛浓香的烈酒。桃花粉嫩动人,如黄蓉般的,娇美可人,青春的翠色仿佛就要滴落在旁人的眼间心上。
风势微微变向,群英随之飞舞。
“桃华影落飞神剑,碧海潮升按玉箫”这是桃花岛上的人都知道的句子。黄蓉轻轻吟诵,忽而想起桃花岛上的爹爹,黄老邪。那个高大清癯,面若冰霜,却内心似火的爹爹;那个就算别人误会自己,也不屑于去解释的爹爹;那个对一位老爱闯祸的师姐,总是特别好的爹爹;那个很少在女儿面前提起妻子,却又视娘亲的墓室为圣地的爹爹……
“爹爹,你现下还好吗?”黄蓉自问自答,疏影横斜,感觉到略微有一点凉意,不自觉地裹紧了浅葱色的外衫。“做爹爹的女儿,应该是很好的吧。”
“真的吗?”后面传来了清脆一声,黄蓉一惊,见到一个面色柔和,目光清浅的女孩,原来是江晴。
“你爹爹待你不好吗?”黄蓉微笑着寻问。
“我从小便没有见过爹娘,甚至都不知晓他们是不是还健在人世。族里面的人把我叫做圣女,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生出来的。我爹爹娘亲现在何处?只知道自己有个哥哥。却也和没有一个模样。”
“……”
“我以为曲妙是这个世上最美的女孩子,原来你比她更美。”女孩子是极在乎自己的皮相的,但凡有一个比自己美的女子出现在视野,是必定要走上去较量一番的。要么是敌,抑或是友。江晴和黄蓉彼此对视,淡然一笑。
“你比她美。”
“我若比她美,为何我哥哥不喜欢我?”
“哥哥怎么会不喜欢妹妹?”
“我哥哥就不喜欢我,对我极为尊重,我有什么要求他都必定奉行。我哭了他着急,我笑了他也乐呵。可是,他始终不肯和我亲昵。”
“那不是很好吗?哥哥就是应该这样子对妹妹啊。”
“你那位哥哥若是对你极为尊重,你欢喜吗?”
江晴一问,黄蓉突然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向来自负口齿伶俐,可是近几年往往会碰到一些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的迷津。黄蓉知道江晴问的是郭靖,靖哥哥待我是极好的。可是如果靖哥哥一直待自己相敬如宾,黄蓉左思右想,始终想象不出。
那日在牛家村曲灵风师兄的家中,郭靖和黄蓉躲在密室里面疗伤,通过墙上的小孔将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彼时,爹爹黄药师在牛家村破店,为陆冠英程瑶伽二人主婚,牵涉到洞房花烛夜。郭靖正在练功运气,心下受到干扰,七情六欲最为伤害元气,谁成想偏载在这个时候。郭靖满头大汗,对黄蓉说想要抱抱她。黄蓉当时也是尽力劝阻了很久,用软猬甲刺他让其镇定,待得破晓鸡鸣之时郭靖方才重新坐定,出了一身虚汗,心无旁骛地开始运功疗伤,并渐渐归入正轨。事后郭靖给黄蓉赔罪时候,黄蓉心里面想的其实是,靖哥哥,我和你多耽一天,便是多一分的欢喜。蓉儿也想抱靖哥哥。只是靖哥哥有些时候那样犯傻,让蓉儿也不知是对是错。
“如果靖哥哥对我过分尊重,我自然是会伤心的。”黄蓉如是回答。少女之间谈天说地总是可随时深入,此时黄蓉早已将江晴视作自家妹子,无所不谈。
“我哥哥对我就是那样。”江晴说,“你哥哥真好。”
“江晴,靖哥哥是我哥哥,但不是我爹爹的儿子,你知道吗。”
“这有甚么分别。曲一大哥对曲妙就跟你的靖哥哥对你那般,有时很是宠爱,可有时又显得那么‘不尊重’。”
“兴许曲妙比你开朗健谈吧。”
“这又算是个甚么理由。”
“你对你哥哥如何?她对她哥哥如何?”
“我也十分敬重哥哥,对他总是傻笑。他有时候装作嗔我,叫我安分点。我却总是不听,他也没能把我如何。曲妙姐姐对阿一哥哥……啊,就是曲一大哥,我们村子里面都这么叫他。年轻一辈的叫他阿一哥哥、兄弟,年长的就直接叫他阿一。刚才本想如此称呼的,但害怕姐姐你听不清楚。但现下看来,姐姐当真聪慧。曲妙姐姐对阿一哥哥很好,和我对我自己的哥哥一样好。可是,若说让旁人看来,她的那份好,却显得比我的这份,深重了许多。我也很苦恼,分明,就是一样的。”
“想来是你老压抑着自己,什么样的心情,在哥哥面前都表现为傻笑了吧。你说,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你去傻笑。你可要小心,小心傻笑够了,就全变成哭了。”黄蓉此话一出,见到江晴低下头去不再言语,愣自出神。便知道是说重了,也黯然在后悔。
“姐姐,你的言语我不是全然明白的。但我细细想了下,竟然发现当真是如此,我已经很久没有真心笑过了。傻笑不算笑,对吧。就像被点了笑穴,可分明心里面痛得很。唉,姐姐,你知道曲妙姐姐死了吗?”江晴杏眼一番,突然问道。
“我只是见到你说的阿一哥哥被王爷惨惨地暴打了几巴掌。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只知道姐姐不见了,留下了好大一片血。昨天夜里我舍不得姐姐,还偷偷去宗祀见了她一面呢。谁知道今日就不见了呢?姐姐肯定是不喜欢住在那个冷冰阴森的大殿里面,一个人溜到别处玩耍去了。哼!居然不带上我,下次见到姐姐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你昨晚见到姐姐,她在干什么?”
“姐姐正端坐在蒲团上运气,我怕她惊吓之中筋脉错乱伤及身体,便不敢出声。可是,这个时候,我见到了一人……”
“你们俩在这里说什么有趣的话呢?加我一个好不好啊?”黄蓉和江晴俱是一惊,回头一看,竟然是曲正风。此时他似乎又回复到往日的俊雅风采,泰然昂首,立于桃花丛中,粉瓣配青衫,恰如其分的暗香悄然流动在三个人之间。想起数日之前那个大发雷霆的王爷大人,与现在这个德高望重的老者,全然判若两人。
“江晴在问我知不知道曲妙去了哪里,我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呢。老前辈,快快来帮帮我!”黄蓉此时心下满腹狐疑,正待听江晴说到关键处时,谁知这老头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二人身后,也不知道究竟来了多久,现下就是盼望他没有听到太多的话语。
“这个。曲妙出山了,许久才会回来。我告诉旁人她死了,是为了少些事端。不碍事的,过几日,我带你去见你的曲妙姐姐,她说要给你看新衣服呢。你欢喜不欢喜?”
“真的吗?”江晴眼睛一亮,从石凳上跳了起来。
“你哥哥正在找你呢,还不快回去。当心你哥哥训你。”
支走了江晴,只看见曲正风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郑重,黄蓉不禁吓了一跳,只见得老人向自己缓缓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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