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忽然发现陈二姑现在做菜的口味对我来说有点偏重,尤其是烧小河鱼,齁得我直接灌下一瓶农夫山泉。
我问她,你是不是故意的?想谋杀亲夫吗?她把眼睛一睺,说,“还不是因为你在饭店里吃多了,哪个饭店不是味精当家呀?”
喝掉两瓶古井八年,我又去门口的小超市里端了一件勇闯天涯回来继续喝,老张、老王和老李他们几个人一起翻着白眼瞪我,老张说:味道好得很呀。老王说:正正好呀。老李不紧不慢地说:你中午吃多了,还没消化吧?
我说,不是,那什么,火锅汤越煮越咸啊!但又不停歇地把毛肚、牛筋擀起来往嘴巴里送。吃牛筋费力,两个腮帮子都嚼得有点酸酸的痛。
陈二姑养的暹罗猫闻到鱼的香味,喵喵喵地叫着摸了过来,似乎是在埋怨忘了给它单独安排两条。被站在门口谈闲白的李姨怀里的小泰迪看见了,狗仗人势,一点都不假,叫得汪汪汪的理直气壮。
这一下好了,楼上的、隔壁的,还有对面实验小学围墙里头的各种狗们,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像是在表演一个合唱节目。
老表姗姗来迟,特意带了让人从双店老家送上来的一种草菇子。我们都是第一次吃,深觉不可言喻的鲜美。
老张说,这清水芙蓉的东西,在重油重辣的火锅里烫着吃,吃脏了。老王说,这玩意儿应该和老母鸡一起下锅炖。老李说,还是应该在锅里清炒,才能把它又香又鲜的本色还原得淋漓尽致。
老表摸摸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跟我说:嘿嘿嘿,这味儿,有点儿像那谁,像你那刚刚跟我才谈恋爱时的表嫂。


别的地方应该也和我们桐城一样,至少有一家面食馆子每天都会营业到深夜。我记得清风市的传名馆就是。
老板姓方,祖传手艺与产业。
他说,这几十年已经习惯了,赚钱并不是第一,而是担心那些打完麻将的,从外地出差回来的,发狠念书念到十一、二点的,和跑夜班出租车的师傅他们找不到歇一下脚的地方。
——这姿态,啧啧啧!
深夜一碗面,或者一碗馄饨,跟烧烤啊、火锅啊,和红酒白酒啊那些场合是完全不一样的。它不拉人酒菜,只会把夜游神们的肠胃熨得平展舒贴,再劝他们快点回家去洗洗睡了。
十一点半都过了,我们几个才“我是一只小小鸟”的从歌厅里出来,肚子里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老表心痛表嫂,说表嫂肯定已经关门回去睡大觉了。我说,酒又喝不下去了,我们去传名馆,一人来一碗长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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