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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楼主彪哥。

第二十三章,楼主彪哥。

作者: 徐云喜 | 来源:发表于2017-09-08 00:43 被阅读223次

    楼主邻居称高义,

    彪哥珠海忆旧年。

    小重山

    秋夜桂枝挂月圆,晚风揉浅墨,画幽兰。陋室且怕雨绵绵,浸墙引,积水漫床边。

    高义重如天,慈心邻里赞,自贫寒。平生辛苦上三班。遭下岗,珠海念沙棉。

    轰隆隆!晴朗的天空传来阵阵雷鸣,天空乌云渐起,有下大雨的征兆,各家各户赶忙收起外晒的衣服,邻居家没人在家,我们也会帮他把外晒的衣服收起挂在走道的铁丝上。

    而我每到此时,便会高叫“彪哥,彪哥!帮忙盖胶布喽!”

    彪哥会马上应声:“来了来了!你先上去,我马上来。”

    我们用梯子顺着梯道口的小洞爬到楼顶,小洞呈方形,长宽各约一米,是在接上后面厨卫时才开的,最开始住单身宿舍时,考虑到安全因素,顶层是封闭的,后来楼顶年久未保养,三楼住户多有漏雨现象,于是,物业公司给每栋楼都开有小洞,用梯子可以上楼顶。

    楼顶是用沥青封板,再用油毡铺面,再用沥青加层,当时的防水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天长日久后,有漏水现象,沙棉物业隔几年会全面用沥青再防水,未让住户出钱,这一点也体现了国企还是有很多优越性的。有部分用户在自家楼顶建有砖砌瓦盖的隔热层,既可下雨防漏,也可夏天防晒。还有直接用红砖打底,上面用石棉瓦铺盖,这样投资小,若是加一层隔热层要两千块左右,那时候的钱两千块有四个月工资了。

    我们那一层的房子基本上都漏水,于是每家每户都买了花油布或是白胶纸挡雨,到市场上买房子同面积的油布,四周用砖头密密麻麻压紧,以免被大风吹走,也有只在漏雨的地方盖周边一点点便可。

    我家是漏雨最严重的,严重时房间里全是雨水,得用扫把往后面的厨卫扫水才有落脚的地方,把床放在预制板最高端的脊梁处也会涉及,才装修不久的白墙到处黄迹斑斑。办法想了很多,总是找不到原因,直接一年后才找到罪魁祸首。

    每到下大雨的时候,若是屋顶的油布挪位,我便会叫彪哥帮忙,彪哥是随叫随到,头戴草帽,往往我们盖好油布,而身上全被雨淋湿了。

    彪哥家住三楼5号,他家的屋顶是用砖头搭油布盖的,6号是谢清华家,他家用砖砌瓦盖建了隔热层,谢清华是我们布机车间的电工组长,很勤奋好学又吃苦耐劳的小伙子,他夫人在布机车间挡车工后调到布机仓库配件房。7号是刘士新家,刘士新是布机乙班的机械轮班长。8号是蔡文婷家,她父亲是布机上轴工,母亲是挡车工。9号是我家。10号是王妈家。

    我们这栋楼称为单身宿舍23号楼,每层住10户人家,基本上两口子都是沙棉三班倒的工人,按工龄分的福利房。1号与10号占两旁卧槽弯的优势,5号与6号占半边楼梯的优势,这4间房子比我们中间的多3个平方面积。

    彪哥是我们就栋楼的栋长,我们笑称为楼主,那时候没有上网发贴称为楼主一说。邻里之间有事总喜欢找他帮忙,于是楼顶上盖油布的事,基本上都是彪哥帮忙盖的。

    彪哥名叫吴祥彪,荆州人,1970年沙棉扩招进厂上班,在细纱车间做壮工(意为青壮年的体力工种),细纱壮工主要有两种:一种将细纱经纱推到筒摇.纬纱推到布机,还一种将前纺的粗纱推到细纱,值车女工落纱后,装在一个特制推车中,男壮士便推到过磅处称重,再入纱房,或是直接送到筒捻车间和布机纱房再把空管推到需用台机,分发到各个机台,白围腰白帽子的女工,在上方找到粗纱接头,连接锣拉,纺成细纱。

    彪哥身材魁梧,浓眉大眼,性格温和,不怕苦不怕累,深得同事们的喜爱,他在细纱车间一干就是27年,细纱车间气温高,灰尘大,彪哥默默地挥汗如雨,不抱怨不推诿,静静地陪伴着机台,配合着工友,手推肩扛,奉献着力量,挥洒着青春。

    国企改制,全国有3600万工人下岗,失去了曾经引为自豪的的铁饭碗,那是一种深深的悲痛。沙棉1997年砸锭减员上千人,彪哥就是减员大军的一员,他下岗了,每个月300块生活费,那一年,他50岁,而50岁的中老年人,在外面基本上很难找到工作了。

    我搬来和彪哥王妈他们作邻居的时候,彪哥已经下岗3年了,他的爱人在外面上三班,中班和夜班的时候,彪哥总会骑着单车接送,风雨无阻,他的女儿读的沙棉旅游学校,毕业后在旅行社作导游。

    彪哥勤快,家务事基本上全包了,对老婆孩子的爱,让旁人是纷纷赞扬。邻里两口子争嘴,女方总是说:“你看人家彪哥,那才是好男人,对家庭有责任感,对老婆孩子的爱那才是真爱”。

    彪哥手巧,翻着花样给老婆孩子做可口的饭菜,虽然清贫,也算得上是幸福之家。每到夏天,彪哥会到菜场买来新鲜的嫩姜,略晒,然后用辣酱泡在坛子里,过些天拿出来吃,清脆,香甜,余味悠长,他常给邻居端来一小碗,我们都没少吃到彪哥亲制的美味,事隔多年,忆之彪哥做的泡姜,还让人口舌生津。彪哥说,“冬吃萝卜夏吃姜,不到医院开处方。”

    彪哥热情,邻居有事需要帮忙的时候,他总是伸出热情的双手,夫妻同上中班,没来得及做饭,小孩放学了,一声招呼,彪哥家有吃的,小孩没人照看,一声招呼,彪哥会帮忙照看。

    彪哥喜欢抽烟,总是抽两块钱一包的红芙蓉。彪哥从不打牌,但喜欢下象棋,有空的时间,我常和他在走道上将上几局,同层的几个小孩子喜欢在旁边观战。

    彪哥有爱心,喜欢养鸽子,在三楼顶上,他建有简易鸽笼,后来6号谢清华家的隔热层房子成了彪哥的鸽子房,最多时养有80多只鸽子,有雪白的,有灰色的,彪哥还给几只头鸽取了名字,脚上系有丝带,他每天爬到楼顶给鸽子喂食,鸽子见到他,便扑腾地飞到他身边,亲情般地围绕着彪哥,咕咕咕咕,鸽子在同彪哥亲切交流呢。

    彪哥仗义,他一个人追过三次小偷,我们那栋楼常被小偷光顾,彪哥住楼梯口,每当防盗门一响,他便起来查看,我们那栋楼共三层,楼梯中分,只有彪哥住的三楼左边未被偷过。

    我们那层就王妈和彪哥年长,他们常关照着年轻人,若有家庭争嘴,王妈是直言批评错的一方,彪哥是好言安慰弱的一方,生活中的喜忧悲欢,在油盐柴火的琐碎中,渐趋平淡。工作中的劳累辛酸,在三班倒的交替变更中,渐显麻木。我们同楼的邻里乡亲,也在平凡的日子里,友爱相处了那些苦涩的岁月。

    害怕下雨的日子啊,因为房子老是漏雨,我用油布盖得严严实实,还是漏雨,且外面雨停了而房间依然顺墙而流第二年,我请了女儿的外公和姨爷爷来帮我建了隔热层,砖砌瓦盖,中间高度1.8米,向前后倾斜,最底处0.5米,因为要给10号的王妈留条路,所以靠南边前檐留了一米的走道。

    奇了怪了,修好隔热层,到下雨天还是漏雨,这雨水是从哪里灌进去的呢?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并请了彪哥与王妈上去实地考察,也未找到原因。

    直到建好隔热层两个月后,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才找到原因。

    那一天又是下大雨,屋里滴个不停,我爬到楼顶,在一米走道间一寸寸排查,在一个油毡遮住的地方,有一个小孔,很不起眼,因为靠着屋檐,思维中从没有想过雨水倒灌的概念,可就是这个小洞,困惑了我一年多,它才是漏雨的罪魁祸首。我用锥子锤子凿开预制板的头端,哗啦啦流出好多雨水。

    原来我这间房的前户主罗荣珍阿姨,曾租给别人住过一段时间,而这个租户也养有鸽子,他在楼顶上打洞立柱建过简易鸽蓬,宽厚的预制板被打穿了半面,中间是空心,而预制板头上被封闭,中间的空间大,以至雨水倒灌,顺着墙壁和板缝间渗透,而按常规思维,没想到会从预制板头上反灌,我信了他的邪。

    其实,生活中也有类似现象,本来很简单的问题,我们没有找到方式,做了很多无用功,让自己在想当然的思维里打转。

    身在外地,每次上餐馆吃饭,点几个饭前小碟酱菜的时候,就会想起彪哥自己泡的生姜,清脆,香甜,入口生津,美味异常。

    再次联系上彪哥,他也离开了旧居,同爱人一道,在珠海女儿家养老了。彪哥不会玩微信,他的具体情况我不是很了解,但他的热情好义,忠厚善良,淳朴诚挚,永远留在我的记忆深处。

    彪哥是沙棉最普通的一线工人,但真是这些最普通的螺丝钉,连接着支点,支撑着骨格,鲜活了血液,推动着沙棉曾经的腾飞。

    虽未相见,电话中,彪哥对沙棉有着深深的依恋。祝他安康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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