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最盼望新年,过年有新衣服穿,有很多好吃的,零食,大鱼大肉,每一年最不可少的便是一条鲤鱼,寓意年年有余。还可以和小朋友一起玩擦炮,大年三十可以收到红包,不过常常都是交给了父母,初一和父母小伙伴一起去公社玩耍,吃零食。大人们总是说初一过得好,今年就会顺顺利利的,所以初一最忌讳的便是吃药。只要生病不严重都要刻意避开这一天吃药。
小时候,父母在我心目中的记忆是模糊的。父亲也有过人生的高光时刻,读书时,他成绩优异,名列前茅,却因为老师针对他的一次暴力行为,年少的他无法忍受委屈,便选择了逃学,从而错失了升学的机会。而后,他拜师学艺成为了那位师父人生中最得意的弟子,短短几个月便学成了电器维修,他勤于好学,刻苦专研,成为了公社里最厉害的维修员,我们家也有了村子里最早的一台电视机。那时候,家里条件算是极好的,父亲也攒下了一些钱。
可是,父亲不满于现状,听别人说起开货车能够赚到更多的钱财,然而母亲并不同意,他便私自买下一辆货车开回家里,开货车的日子相当的艰辛。他在外面舍不得吃住,舍不得花钱,一次开到偏僻的农村,撞到一颗小树苗,被讹了不少钱财,母亲也不理解他,常常恶语相向,从来没有好脸色。几年时间,他便血本无归,欠下巨债。父亲不得已出去打工赚钱养家,母亲常常责备父亲,虽然两人同在异地,相处得并不融洽,贫穷夫妻百事哀。
父亲应该是内心很骄傲的人,为了还请欠下的巨款,他在一家电子厂里上班,收入很低。那时候,他每夜挑灯苦读,勤学好问,独自专研电子维修设计,一两年的时间里便为了一名电子工程师,在那个年代收入相当可观。三年时间便还请了债务,家里的生活也有了改善。母亲也与父亲和解,回到家里照顾我和弟弟。
如果说小时候的记忆是模糊的,那母亲回家里给我留下的记忆是不可磨灭的。我不记得之前他们给我留下的记忆,可是,母亲回到家里却像是一场战争的开始。
她独裁专横,霸道无理。回到家里常常欺负奶奶、爷爷。两个老年人敢怒不敢言,单纯善良的他们永远都在默默忍受委屈,忍受指责。而母亲永远在责怪奶奶的偏心。
不得不承认奶奶确实在父亲与幺爸之间存有私心,让父亲受了委屈,而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解释。这便是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横沟,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与幺爸之间都没有联系。父母处理之女关系的态度,是一个家庭是否和谐的开端。而爷爷奶奶此生悲惨的命运也在于无法公平公正对待子女。
有人说,如果只有一个子女,那么父母就只是父母;有两个及以上的孩子,父母就不只是父母,他们更是一名裁判。
母亲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小时候我只能看到她的刀子嘴,所以面对她,我的内心恐惧不安。奶奶晚年时,母亲却是跑得最快的人,第一时间回到家照顾她。小时候,我只能看到她的冷酷无情,看到她对弟弟无微不至,对我漠不关心。
在农村,父母重男轻女几乎是一条不成文的法则。绝大部分女孩都会遭到不公平的对待,我也不例外,我渴望的公平永远只能在内心深处呐喊。而他们即便能够看到,也不会关心我的想法。
生为女孩,就注定面对更残酷的世界。无论是原生家庭还是将来的婚姻,还是面对社会不公平的对待。女孩势必要付出更多,牺牲更多,才能拥有更好的生活。
母亲的一生更为艰难,她小学二年级便被外公外婆强行缀学,在家务农,成为家里的劳动力,照顾两个弟弟,为家里牺牲奉献。成家后,外婆每年都会向她索取钱财,从来不关心她的生活,她的处境。
母亲的一生却很少抱怨,她忍受最艰难的生活,却从不懦弱。她总是以一种昂首挺立的姿态面对生活,对待强权从不畏缩,村里人有人欺负爷爷奶奶时,那时候她一个外村里来的媳妇,不到20岁,却敢于和村里最有名望的人斗争,为家里人争取公平。
初中二年级,我们便离开了公社,去县城读书。或许是因为受到城里人对待子女的影响,在漫长的读书求学时光里,母亲的眼睛里有了我。
大部分时候,她都能做到公平公正。从小习惯于当隐形人的我,却不习惯她这样的眼光。我与母亲的斗争像是内心生在的藤曼,我不愿接近她,她也永远走不进我心里。
经过漫长的岁月长河,我不仅能看到她此生悲惨的命运,也能感受到她在命运里挣扎浮沉。往事如烟,不堪回首。
也许那些深藏于心底的伤口永远都在,永不磨灭。可是,那些爱也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何不记住那些爱过你的人,原谅他们,也原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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