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
子禽,姓陈名亢,字子禽。十八岁入孔门,后随孔子到卫国,以儒士身份,在卫国做官。
子贡,复姓端木,名赐,字子贡。孔门十哲之一,以言语闻名,利口巧辞,善于雄辩,办事通达,是一位出色的外交官和商人。孔子去世后,其他弟子守丧三年,子贡在墓前守了六年,且发起了尊孔运动,塑造了孔子在历史上的光辉形象。
这是《论语》中,第一次出现了对话的形式。南怀瑾先生曾将其描绘为一幅非常有意思的画面。有一天,趁着孔子不在,子禽拉了拉子贡的衣袖,悄悄问:“咱们老师每到一个诸侯国,总是要了解清楚这一诸侯国的政事。究竟是夫子自己请求国君告诉他的呢?还是国君自己情愿告诉他的呢?”前面我们说过,子贡是一位出色的外交家,非常善于言辞,他没有直接回答子禽的问题,而是委婉地说:“老师是靠温和、善良、恭敬、俭朴、谦让来了解政事的。就算是老师请求了解政事,也与别人求得的方法不一样吧?”
究竟是国君主动告诉,还是夫子请求了解。子贡没有明说,这是子贡的睿智和忠诚。他要时时刻刻维护老师的光辉形象。在《论语》中,国君问政于孔子的记录很多,例如“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想来孔子也曾主动问政过国君,否则子贡一定会说“夫子怎么能求呢?都是各国的国君仰慕咱们师傅的学问主动问政的。”
“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子贡回答得实在是高明!一是简简单单五个字,让我们看到了儒雅、温良、恭敬、谦让、简朴的孔子形象。同样是儒家代表人物,孔子与孟子锋锐无匹,天下学霸的性格截然相反,让人感到倍加亲切,仿佛一位在你耳边告诉你人生智慧的慈眉善目的老者。二是他讲明了孔子与其他问政之人的区别。儒家讲“学而优则仕”,孔子从来不反对做官,他本人做过鲁国的大司寇,他的许多弟子也都曾在诸侯国先后为官。普通人问政可能是为己,为升官发财,为光耀门楣。孔子及其弟子问政,则是为铁肩担道义,用道义治国理政。
以高尚之名入仕,与之如何?求之又如何呢?若能使得百姓安居乐业,国家蓬勃兴旺,民族巍然屹立,求之又如何?多求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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