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角荣是个有决断力和实行力的平民政治家,跟出身于东京大学、早稻田大学的反华精英走的不是同一条道路。田中在说明十大政策主张时,曾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今后日本应该走“对外求和平,对内谋福祉”的道路。他从小家境贫寒,在日本侵华战争间编入盛冈骑兵第三旅团在黑龙江省布防,但因病遣送回国治疗并复员。回国后娶了一个比他大十多岁的富豪独生女,并由商从政,从此发迹,当然这也为他后来出轨和贪污绯闻被迫辞职埋下了注脚。田中率领的团队光明正大的弄钱,用金钱打造人际关系,在自民党内搞小集团化,办事讲究实效不搞花架子。这都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在此不多废言。
1972年尼克松访华以后,日本其实就已经解套,其实日本二战后就是典型的以商立国,从60年代开始,日本就急于同中国大陆做生意。只是慑于美国,始终只能采取民间贸易方式进行。当时田中角荣首相刚上台就下定决心访华,他于1972年7月出任日本首相和自由民主党总裁,同年9月即访问中国,签署《中日联合声明》,实现了日中邦交正常化。
行前,自民党内两派势力仍在激烈交锋,约有九成人反对中日复交。田中家接到不少恐吓电话,最典型的是:如果去北京,浅沼稻次郎就是你的下场!(1960年10月12日日本亲华派社会党领导人浅沼稻次郎被日本右翼分子刺杀)有鉴于此,田中改变了以往带女儿真纪子出访见世面的习惯说,“任何国家我都可以带你去,只是不能带你去中国,因为去中国有可能会被暗杀。我们家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要是有什么意外,我们家就断后了。”大平正芳来访前也对后事作了安排。
在去往中国的前一天,田中整整打了7个小时的高尔夫。这是他的一个习惯,每逢要作重大决定,都去玩球,接触自然,减轻精神压力。他最担心会被人在饭里下毒,或有日本和台湾方面的刺客潜入中国。田中不明中国实情,认为来中国是九死一生,当时确实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去的。当田中率领外相大平、官房长官二阶堂进准备登机的时候,外务省官员还追到机场告诫说:“这次访华与对方交换交换意见即可,千万不要作最终决定。”右派宣传车围着田中的官邸和事务所整日叫骂:“国贼,田中角荣!”
1972年9月25日,秋高气爽。田中角荣带着赌博之心飞往中国。在野党干部也前来送行,这是鸠山一郎访问苏联后的第一次。首相曾说,如果下了飞机,见到的中国领导人无法合作的话,就从机场直接返回。飞机降落北京后,田中角荣怀着极其忐忑的心情走下飞机,见到周恩来时,态度有些生硬。出口的第一句话竟是:“我是田中角荣,54岁就当上了日本首相。”接着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坐进车里。
周恩来把田中等人一直送到钓鱼台国宾馆条件最好的18号楼。到了之后,周恩来正要脱风衣,这时,田中角荣抢在中方人员之前帮忙脱下风衣,不知是否跟尼克松学的这招,简直太像了。周恩来说:“我是主人,怎么能要你客人做这个事情呢?”田中角荣则说:“你把我安排在国宾馆18号楼,这几天我就是这里的主人了。那你就是我最尊贵的客人,我应该为客人服务。请允许我帮你把风衣脱了。
令人诧异的是,在这当口,田中角荣又冒出一句:“我54岁当上了日本首相。”那就是说,自己年轻有为,应当被夸奖几句。周恩来笑着说田中先生,我51岁就当了中国总理了,而且一直当到现在。”自此,田中访华期间再没提首相之事。
9月25日当天,周恩来举行欢迎宴会,田中角荣在致答谢辞时首先感谢周总理,感谢中国这么多朋友来欢迎他。紧接着,他代表日本政府对过去给中国人民“添的麻烦”表示歉意。此言一出,横扫会场,宴席间“友好”的气氛全无,中方所有出席人员面带怒色。第二天,双方会谈中,周恩来郑重提出,日本军国主义的侵略战争给中国人民带来深重灾难,日本人民也深受其害,说“添麻烦”在中国人民中是通不过的,而且会引起强烈反感。
接下来几天双方谈判,气氛都相当紧张,几乎没有一件事是完全按照对方意见办的。但中日双方经过反复磋商,互相都做了一定的让步。1972年9月29日在联合声明中是这样表述:“日本方面痛感日本国过去由于战争给中国人民造成的重大损害的责任,表示深刻的反省。”这几个字真要反复看,因为田中角荣自己承认若是让步太多,自己回国后性命必将不保,和议也难以执行,毛主度和周总理也表示了理解。
1972年9月29日晚,毛主席在中南海书斋内接见田中角荣一行。与毛主席的会谈持续了近一小时。在会谈中,两人没有谈任何政治问题,只是谈个人、谈“孝道”。会谈结束时,毛泽东轻声说:“田中先生,我年纪也大了,神经痛,很快要去天国了。”离别之际,毛泽东从书架上拿过一套《楚辞》,赠给田中。 临行前,周总理专门嘱咐外交部礼宾部门送给田中两箱共48瓶茅台酒。
田中角荣从中国回来后,先是到天皇那里去做“国政报告”,然后就是参加自民党的大会。连续两个小时被同僚集中攻击,质问他为什么要和毛周联手?怎么可以和台湾断交?说这样做太过分了。在会上甚至有人要求他剖腹谢罪!(摘自《田中真纪子回忆录》)
1972年,日本与台湾断交,与中国恢复邦交正常化。当时,中日两国在联合声明中约定,日本仅与台湾“保持非官方关系”。进入2018年,随着美台关系的死灰复燃,安倍内阁也自然蠢蠢欲动,当年周恩来与田中角荣达成的共识与承诺,在46年后的今天,则很可能再被安倍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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