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
淅淅沥沥的雨水充斥宇宙,打湿空气里四处飘散的迷香,大年初一家家门口点上的烟火,在寒冷的雨天里缱绻游荡,灰飞烟灭。
空气一阵清凉。
借来一本三岛由纪夫的短篇小说《上锁的房子》,夹在里面的书签上有一句话:十二月一日午后一时,我将从你们那座大楼屋顶跳楼自杀,万望谅宥,雨期顺延。
看来还是要感谢雨天。
觉得他有些可爱。写小说时,为自杀这件事情选择天气,对此有足够的尊重和耐心。
不过这个最终还是死于自己刀下的男人,似乎在每一本小说里都隐隐约约安排了命运的伏笔。敏感于心,却又诉诸暴力于外,描绘到极致的美只能用毁灭来完成。三岛是一个极端的人。
现在已经很少读书了。不想看的都是学术,想看的都是闲书。很少可以静下心来,抵抗不了成为自由的囚徒。消耗于某种虚无的代价,消耗于做出正确的选择。至少他们看上去轻易。
不知从何时起,也变成了一个趋利避害的人。
一直试图让自己停下来,想去静静思考一下人生,想究竟弄清楚了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之后在继续下去。尽管听上去有点可笑。后来发现更多时候没有结果。更多时刻的停下变成了毫无意义的逃避,逃避正在做的事情而已。
后来决定带着这样的症状继续生活,认真做事,不怎么去想飘忽不定的未来。不知道哪一天会不会痊愈。
有的时候,常常困惑于生命,是真的如同NJ所说,其实不管如何选择到最后依然会殊途同归,还是终会有别的什么。
不过依然可以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上的某种与生俱来的烙印,在面对每一件事情的时候,都保持着随时抽身而退的克制。
大清早起来听许知远。想不到他春节居然没有休息(亦或是之前录好的),不出意外的平静甚至沮丧,对当下置身事外的疏离。他说,几年前的春节他去旅行,可能是因为想去逃避所谓家庭的温暖,因为温暖也往往通向某种窒息,可能我们三个都不太正常。
我笑,心里暗想,我觉得我也不太正常。
“在日常生活里,我对一切的反应可能更强烈,更热烈,一旦到某种大家都应该热烈和强烈的时候,我就变得特别的疏离和寡淡。”
一直想写小说,每次写完开头第一章就会就此放弃。HS每一次找我联文都会果断地拒绝。与其说自己没有想象力,不如说生活阅历的匮乏,如同一个干瘪的核,持续消耗本身的水分。
宏大的观念都有,各种各样的话都记着,缺乏固执的耐心,缺乏一直向前的持久性。从根部一点点开始,困于土壤之中,因为看不到光,显得厌倦。当下的状态。
下去骑车出门。沿着河流一直走下走下去,是上学时常走的路,很熟悉。想起年少时的记忆,也许也是自己当下的状态,在现实之间亦步亦趋,试图于寻找意义来逃避日常的焦虑和枯燥。耳朵里听着迪伦的歌,和冬天的风恰到好处地契合。
想起以前没有手机的日子,常常骑着车,念着诗,觉得天地都变得广阔。
河水沿着春天的裂纹解冻下去,一段树影,一段灯光。来来回回,终结于某一个平常的夏天。
许久不骑车。感觉用尽力气,也因此有种用力活着的感觉,现在的风已经不是刺骨的冷了。而是恰到好处的冷,刚好可以抵消用力运动后的升腾的热。
不好的天气,铅灰色的天空,交错的枝桠切割着冬日的凛冽,屋檐在滴水。不过想起因为如此,小说里某一个人的自杀延期了,也是值得庆幸,不知道在他眼里是不是觉得惋惜。
但是必须承认,好天气是需要等待的。
春节仿佛某一个发泄口,人群从里面滔滔不绝地涌出,各自填满城市的角落。他们聚集的理由荒诞怪异,源远流长的传统,似亲非亲的血缘。无法挣脱的枷锁。却成为某种必然遵守的礼节。看似无所事事却又不知道如何选择,只能拥挤某一些具有包容性的空间,开始毫无意义的交谈。
有一瞬间在站在路口,不知道去哪里。
后来选择去猫空。至少还有座位。桌上有儿童画画的彩色铅笔。一小瓶熏香,玻璃瓶里是干枯的花朵。写作时,突然瞥见右手边立着着小牌子,上面写着:
“不必太纠结于当下,也不必太忧虑未来,当你经历过一些事情的时候,眼前的风景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1Q84》
可以说是很好的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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