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孤独

作者: 崔廷伟 | 来源:发表于2018-10-20 02:26 被阅读83次

    我一个人走在苍茫的宇宙中,漫漫的历史长河里,只觉得身形飘忽,脚踏不实。白袍绾发的书生,腰佩玉带、头顶官帽的达官贵人,如鬼魅一般,身形不定、络绎不绝地从我身边飘过。

    恍惚间我看到了初唐诗人陈子昂,他正站在蓟北楼上吟诵《登幽州台歌》,手捋龇须,衣袂飘飘。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此诗风骨峥嵘、寓意深远、苍劲有力,一反齐梁时期绮糜的诗风。在“我”之前见不到能够赏识、重用“我”的贤君,而“我”身后的明君“我”又遇不到。想到立于浩渺广大的天地之间,孤独和惆怅之情油然而生,怎能不让人“怆然而涕下”呢?幽州台即蓟北楼,据说是当年燕昭王为招贤纳士所建。登上蓟北楼,陈子昂便自然产生失意和孤独之苦。他将自己放在漫长而广大的时空中,人生的短暂和人的渺小便显现出来,更是将这种情感放大了千倍。

    我听完内心一阵虚紧,仿佛被掏空了一般。陈子昂内心这份千年的失意和孤独引起了我的共鸣。 陈子昂登幽州台

    列夫托尔斯泰曾说过: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只见风云变幻,便是三十多年以后。诗人王弯,正客居“北固山”下,只见潮水上涨,两岸十分开阔,王弯在新旧年交替之际乘一条小船漂泊在开阔的江面上。他触景生情不觉吟出“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我听后不觉悲从中来,江面的开阔,人之渺小,孤独之情油然而生;再加之新年将近,本是阖家团圆之日,他却孤身一人飘荡在茫茫的江面上,真是孤苦无依,令听者千年一叹啊! 王弯客居北固山 拜别了王弯,我遇到了崔颢。比王湾稍晚的崔颢登临黄鹤楼,有感于眼前所见,于黄鹤楼上题下了脍炙人口的《黄鹤楼》一诗。据说诗仙李白曾为此诗而搁笔,感叹道:“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此诗道:“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昔人指费祎,传说他乘黄鹤经过黄鹤楼,得道成仙了。这无形中给黄鹤楼增加了神秘感。前两句时间跨度大,从古至今,再加上“白云千载”,极言时间之长;崔颢独自站在黄鹤楼上,远眺白云在碧空徘徊飘荡,极言空间广大。在这一“虚”一“实”之间,在这浩瀚的时空之中,两个“空”字写尽了无限的孤独惆怅、世事难料的感慨。又是一个千年孤独之人! 崔颢登黄鹤楼

    罢了罢了,不再想了,走出去吧,走出这逆流成河的悲伤故事吧!然而卡塔西斯告诉我:悲伤的故事感染力是巨大的。它让我欲罢不能。我看着苍茫浩渺的时空中多少人匆匆而过,影影绰绰,倏忽不见。

    东坡与客泛舟赤壁,客人想起赤壁一战,吊古思今,发出“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我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的感慨。人生在世如蜉蝣这种小虫子置于天地之间,渺小的就像苍茫的大海中的一粒米一般。不觉为一生的短暂而伤感,羡慕起长江之水的无穷无尽。客人愁容不展,在无垠的天地之间和广阔的大海面前,人如蝼蚁命如草芥,不觉流下泪来。见此生情,我也暗自垂泪。 苏轼与客游赤壁 正呜咽感慨之际,又见明朝遗臣张岱张陶安和一舟子于杭州西湖湖心亭看雪,只见“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像极了一幅清新淡雅的水墨画,画面上茫茫白雪中,前朝重臣不仕新朝,遗世独立,渺小得如米粒大小。忽然又是一声千年的叹息。 张岱湖心亭看雪

    看着眼前的皑皑白雪,天乍晴,阳光明媚,经雪折射,眼前一白,不觉惊醒,原来竟是一场梦,梦醒时眼窝间积有泪痕,心中甚为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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