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睁两次眼睛

在梦里，当我恍然意识到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场梦时，它甚至变得更加真实。

有一回，好像是在一个广场，又好像是在一条幽深的小巷，我记不清了。总之，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蹦跳着向我跑来。

她站在我面前，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仰头瞧我，小手背在身后，上来就有点神气地问：

你有什么本事？

那细嫩得犹如初春新芽的嗓音，好听极了。

我真想摸摸她小小的头，却发现我没有手，但我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之处。接着我可能是蹲了下来，因为视野在下降，慢慢地慢慢地，一直降到整个画面都是她的小巧玲珑的脸蛋为止。

就在这时，不知怎么的，我便意识到这只是一个梦。忽然地，一个绝妙的想法出现在心头。

于是我凑上去，咬着耳朵，哈着暖暖的雾气，神秘兮兮地、慢慢地、轻轻地对她说：

我能睁两次眼睛！

她瞪大了双眼，但很快就又嘟嘴偏头，摆出一副老娘啥也不信的样子。我拼命憋着，才勉强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她太可爱啦！顶呱呱的小公主。

那你弄给我看看。

得勒！看好了啊。我紧闭双眼，然后睁开。我看着她。

一次。她伸出一根红红的小指头。

再来！我来劲了，大声喊道，第二次！

接着我就又睁了一次眼。在一瞬间我竟有种眼皮外翻的错觉，整个人登时冲马桶似的以肚脐眼为中心旋转起来。

然后……然后我就躺在床上了。

揉着左眼坐起来，茫然四顾，好似不认识这是哪儿。只见房间里一片漆黑，窗帘拉得紧紧的。荧光秒针滴滴答答地踱着步，床头的闹钟还有半个小时才会闹起来。

嘴唇边上还沾着点秘密被倾诉时会发出的丁香花般柔软的香气，它是如此地真实！真是意犹未尽！

看吧！我真的能睁两次眼睛。我兴奋不已地想着、计划着，脑袋还停不下来。不知道刚才她有没有看见？有没有看清楚？下次一定要问一问。

可自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梦见过她。直到现在，一次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