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可是对于一个一直江湖行走的我来说,觉得不超过千里之外的距离就不算距离,所以两三千里的路程,并不以为然。早起五点多,先生便起来准备送孩子到市里坐车,我得留下来卖货,所以我便叮嘱了孩子几句,长这么大,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千万少和陌生人说话啊,你这么大了,倒是不担心被拐,万一被骗到传销里去了呢。孩子以他一贯的口气怼我,你就放心吧,我会少说话的,尽量把自己当个哑巴好了吧,然后冲我嬉皮笑脸的。哎,真是拿这熊孩子没办法,便不再唠叨这事,只提醒他把东西带好,上车注意休息,少玩手机!
孩子一直不在身边,自己似乎都习惯了,就像这次,千里迢迢来这才呆了二十多天,便要离开我们,独自一人坐28个小时的车程,我也没觉得有多远,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想着让他赶紧早点到三妹家,好抓紧时间学习,并且觉得这样的旅程,是个好机会,可以锻炼孩子。我总认为好男儿志在四方,男孩子必须要多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特别是今年高考填志愿时,孩子不愿意填远的学校,当时我就后悔,这些年没带他到江湖上多跑跑。以前总怕他跟我们跑多了,沾染了不好的江湖习惯,最主要的是怕会受影响,别和我们做一样的职业,看来所有的想法都会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就像前几天我们刚抢到火车卧铺票时,我看到是下铺,便提前告诉他,如果遇到老人家不方便的,就和人家换下铺位,一般他妈妈我都是这样做的。结果上火车时,果然是遇到老人家了,也换铺位了,可是却与我预料的情形差了太多!确实孩子大了,他有他的想法和性格,以及处理方式了,他不再是小时候那个跟在我身边,总是妈妈长妈妈短地问我很多问题,然后被我嫌弃耽搁了我干活,让他自己去玩,他还不情愿,非要帮我提篮子或是帮我拿棒槌。记得那年“非典”来袭时,北京因为传言特别厉害,在形势不是特别严重的情况下,生意已经没法做了,便和先生一起半途中回老家,那时孩子才两周半,刚好那时母亲准备盖房子,比较忙,而我必须忙完了婆家,再到娘家帮忙,所以根本顾不上很细心地照看孩子,在我匆忙地去池塘边洗衣服时,还要把中午的蔬菜带着洗,孩子像个尾巴似的跟在我后面,边走边问很多问题,比如为什么我们不在家里洗衣服啦,为什么路边的鸭子不和鹅一样吃草呢,为什么小狗看到我们会叫呢?我刚开始会很耐心地告诉他,因为池塘的水好,方便洗衣服,鸭子和鹅的喜好不同,而小狗呢,以为我们是坏人。可是我着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便催促幼小的他走快点,别耽搁时间了,然后还很煽情地说妈妈要提篮子还要拿棒槌,很累要走快点的,结果是他非要帮我拿棒槌了!他以一颗小小男子汉的保护精神非要帮我拿了,刚开始我很开心地满足他的要求,可是他那么小,本来就走得慢,再加个累赘,更慢了,我一着急,便哄他,不让他拿,可是他倔起来了,不答应,最后我还是蛮横地让他听我的话,以打为威胁,他很不服气听了我的话,但是却在那哭,不走了。我认为男孩子怎么能那么多眼泪啊,便拿个竹枝吓唬他,他一看,不哭了,很生气地跑过来把竹枝抢过去,给折断了。我不禁觉得可笑,又生气,便指着竹园告诉他,你看你折断这一个也没用,那里全是。他转身一看,很惊讶地说出了一句,我都没想到的词来,是老家大人形容事物多的夸张语,让人忍俊不禁!
记得此后每年的春节回家,我似乎都是忙碌的,而我发现孩子打小就特别懂事,我怕他累,怕他心思太多,别和我一样活得累,便经常和孩子交代,你在家要好好听外婆的话,要乖,不要管很多事情,把学习学好就行了。
可是所有的事情都不是按照你的想法实现的,包括孩子的成长。是的,孩子哪怕是青春期,在母亲的眼里都是个乖孩子,对外婆懂事,体贴,努力地学习。可是班主任老师却一再要求我回家管教,因为孩子在学校比较活跃,比如用学校的放映机给同学放电影看,比如大课间时出去打篮球,打羽毛球,还有几个同学上课时跑出去,排演相声节目,直到后来几乎是惹是生非了,总之就是静不下心学习。虽然我久历江湖,但是我深知现在的应试制度,担心他如此高考肯定要吃亏的,急躁中在高考前回家又开始用高压政策……结果是事情又没朝我设想的方向走,孩子高考前情绪差点崩溃!在一次很激烈的争吵后,我们聊了很多,他怨我这么多年的疏于管教,只知在外打拼。分析他自己从小边看电视边写作业留下了不好的学习习惯,容易分心。但是他最后还是安慰我,别对他太担心,高考的结果虽然不会有惊喜,但是绝对不会有惊吓的!就像这次大学学校的录取通知来时,他和我谈心说,如果他能安心学习便一心考研,如果不行他就去服兵役,自愿被管两年,而此时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像吃晚饭时,我发微信问火车上的他,有没有吃饭,他回我微信,说车上认识一个本地的大叔,说这时的康乐草原正好玩,让我和他爸去玩。我知道他是还惦记着我念叨过好几次康乐草原,但是他不了解母亲的心,我只是想带他去玩啊!就像母亲下午打电话问我,孩子离开我,我是不是想念,我很果断地告诉他,不会,因为不想他在这荒废时光,可是却在这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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