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地老去也是一种幸福

上午9点左右，隔壁病房里传来喧嚣声，细听，有人在吼叫，还有人在“啊、啊、啊”的叫唤。好奇心驱使我来到隔壁病房一探究竟。原来是一个快80岁的哑巴老者，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硬是不让护士给他打针。他几次试图坐起来，却总是被护士阻拦。护士搞不明白哑巴老者的意思，大声对着他的耳朵喊话，叫他不要动。

哑巴枯瘦如柴，两条腿细的只有常人的胳膊粗，胸前的肋骨清晰可见。两只眼睛塌陷下去，和眼睛一起塌陷的还有他的面颊，整个头似是一个骷髅，看上去有些令人害怕。大腿外侧有一个很大的创伤性伤口。

哑巴躺在病床上一丝不挂，只有一张薄薄的的床单搭在他的隐私部位。向旁边病床上的人打听才知道，哑巴孤独鳏居，没有什么亲人，住院期间只有一个外甥来看过他一次。听到这样的消息，顿生怜悯之心。

回到父亲的病房，父亲和同病室的几个病友正在讨论有关养老院的问题。听到他们一致地评价：养老院不可靠。我当时就在想，养老院有电视看，有做好的饭菜可吃，老头老太太们在一起还可以打牌下象棋，怎么会不可靠呢？父亲和旁边一个病床上的人都各自举了一个例子，说某某某去养老院一年后就魂归西天。我好奇地追问：好端端的，怎么去了一年就去世了呢？据他们描述，有的老年人不能自理，去了养老院后，那里的工作人员怕他们经常大小便失禁，增加工作人员的工作量，就尽量少给老年人吃。时间久了，自然营养跟不上，再加上工作人员嫌他们脏，没有好脸色给他们看，老年人心情郁闷，再加上长期吃不饱，所以人衰得就更快。

也不知道哑巴是不是从养老院里出来的，看那枯瘦如柴的样子，我猜也许是吧。有人说“没来得及认真地年轻，那就优雅地老去吧”，有多少人能优雅地老去？我想绝大多数老年人，尤其是像哑巴一样的孤寡老人，可能并不能优雅地老去。像哑巴那样老去，实在是一种悲哀。我想，倘若真能优雅地老去，也是一种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