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觉得天大般不得了的事,终于在某一天,成为最好的盔甲。
1.做个聋子,或是哑巴 多好
十四岁那年,父母离婚,母亲带着她所谓的幸福,结束了十九年的婚姻。父亲仅存着他那唯一最后的一点倔强和自尊,带着我和姐姐开始了三人的生活。奇怪的是,我们一家人都没有哭。只是在后来我才知道,姐姐回校读书,常常一个人发呆流泪;父亲的房间里只有在夜深人静里,才能听到微微的哽咽声和酒杯的碰撞声;而我,只有在熟睡后又醒来时才发现又做了噩梦,泪流满面。我们三人彼此心照不宣的不说也不闹,各自给自己舔伤。等到天亮时,又都是若无其事的各自忙着各自的事。
我从不知一夜成长的感受到底是如何,直至今日,我也无从探究自己是不是真的从那天起就成长了,只知道自己从那天起,仿佛多了许多心事,不能说也说不出口的心事,开始做任何事都瞻前顾后,开始学着报喜不报忧,对外礼貌而又生疏。
虽然年龄尚小,但从那时起的纷言杂语和旁人的各样眼光,让我慢慢的知道了很多事你无从改变,不如把它交给时间,总有新的话题涌起,也总有那么一天,即使是在狭小的村庄里,当年曾滔滔不绝的事情也会被淡忘,偶尔提起时,也只是一句“哦,当年是有那么一回事”的轻轻带过。而我要做的,就是在这段时光的等待中,学着如何才能活得更漂亮。比起那些年的落魄,你未来的成就安好总是更为让人惊叹。
当我从那段时光中走过来时,有时想起时,我庆幸着自己当年甘愿做个聋子,哑巴。不听外界的干扰,不对那些言语作出任何解释,不争也不吵,不哭也不闹。面对那些或是真心或是假意的关心问候帮助,礼貌而又刻意的回避着,即使再无能为力,也要保留最后一丝仅存的尊严。
2.你看,我们都不再是谁的无你不可
再见母亲时,已经是第二年的暑假,父亲因事,可能有些时日无法回家,姐姐刚刚考取了大学,而我,也将步入初三。考虑到我开学后一人在家,家中亲戚偷偷联系了她,我就在某个回家的午后,看到了她在院子里朝我微微颔首。
我从未问过她是如何又是为何出现在这里,甚至就连讶异也不曾有,似乎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当时我只将这种感觉归结于直觉,后来我才明白,就像尚不熟知的朋友在分别时都要说一声道别,何况这十几年的朝夕相处,总要彼此真正的告别,才算是对彼此的一个交代。
我知道她不会久留,她不说,我也不去点破,要么是好好的说声告别,要么彼此大吵一架,借此也算是有了了断。我没有纯良到认为,一个在女儿快要高考时离去的人,会回心转意,十几年从未离开她半步的我,比谁都记得,她离去当晚,淡淡的那句“妈妈走了”。有多平静,就有多狠心。
事实也确如我想的那种,我们因心中的忿恨和不解和她大吵了一架,她虽自知有愧,却也从不退让半步。彼此把这些年来心中的不满和幽怨统统甩给彼此,吵得天昏地暗,吵得让我一辈子,想忘也忘不了。我那时才知道,原来彼此心中都有着那么多的怨恨,茶米油盐的生活让大家变得脾性相同,越是相似的人,犯起倔来,越是不能回头。
再怎么不欢而散也终究是散了,母亲在她回家的第二天清晨便收拾东西离开,离开之际和所有亲戚统统翻脸,只有如此,我们之间才能再也无法有所关联,她执意想走,我无心去留,在那之后,我真的,再也没有见过她。
我记得她离开的那天清晨,姐姐面无表情的坐在楼梯上,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家里真的只留下我一人。后来,姐姐再也没有提过她,听人说起时,也不再是曾经的五味陈杂。我们都像是在听着某个陌生人的讯息一样,一呼而过,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所幸,我们,都放下了。
你看,不是所有的血浓于水都能带来一生的羁绊,我曾经也以为你能深深地烙印在我的生命里,像所有普天之下平凡的家庭一样,你老时有我能所依靠,我能独当一面时心里也总惦念着你。可从我们彼此都不留余地的背道而去时,我们就都不再是谁的无你不可。也许我日后总要成为另一个谁的母亲,好好地成为着彼此的无你不可。可我,再也不会以一个孩子的身份,去想着还是你的无你不可。
3.像个超人一样,好好守护
时光真的过了挺久,我还能记得当时发生的许多事,可我渐渐想不起有些人的面容。可过得再久,生活也从来不会这样,打你一巴掌再给你一颗枣,你越想要安稳的生活,它就一定会如数奉上。它唯一能给予我的,就是让我学会在身处其中时,变得像个超人一样,和它死磕着,拼尽全力去留住我要死命守护着的一些人,一些事。
父亲的身体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姐姐的生活也不是真如她所说的那么顺畅,我也仍会常常感到迷惘,不知将来何去何从。可我们彼此都没有停下继续前行的脚步,父亲仍是奔波着去赚钱养家,姐姐报喜不报忧的忙于家和生活,我在学习和打工的道路上走得愈发坚定。我们都希望彼此能因自己的努力而得到些许的轻松,于是彼此都还比彼此努力,固执笨拙地守护着这个家庭。
或许,就在某一天,某个一觉醒来的清晨,我们发现自己都真的足以强大,不知从何时起,都成为了家的超人。可距离那个终点,我们如今都在拼命奔波的道路上。而无论生活有多为难,要成为那个超人的,终有那么一天,会成为对方的盖世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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