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机，我不曾明白我对你的意义，开机，你是我全部生活的意义。

“打通了吗？”

“没有。”

“再打，给她身边人打，她男朋友联系上了没？”

“也没有，我在联系她男朋友的姐夫。”

“嗯。”

沈秋棠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手杵额，沉默不语。女儿两三天联系不上她竟然现在才发觉，她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这些年，对她的关心似乎更少了。

小孙子站在她旁边，一脸天真地望着她，她也丝毫没有察觉。直到小孙子看到奶奶呜咽出声，小孙子被吓到了。

“奶奶，奶奶，怎么了？奶奶不要哭，奶奶。”小孙子的声音带着哭腔，但看着呜咽的奶奶，只得把眼泪憋在眼眶里。

沈秋棠惊觉，看着委屈的小孙子，忍不住抱了起来。眼泪还是流了下来，小孙子的背上一片水渍。自从小孙子降生，她的全部心思都花在了这个大孙子身上，女儿在外地上大学，自己操的心更少了。两年了，她去哪儿沈秋棠都毫不过问，那孩子从小就不让人操心。五岁接回来的时候还会看人眼色，学习也一向很好。

大儿子着着急急地跑了回来，两个人对视一眼，儿子就颓然地坐在了沙发上。儿子有很多话想说，但此刻，看着明显泛着泪痕的脸，他忍住了。

“还是没消息吗？”沈秋棠明知结果，可还是想问一句，得到一个笃定的答案。

“嗯，小文的男朋友暂时联系不上，再等等看吧。”大儿子尽量把话说得平常，害怕老妈受刺激，毕竟老妈也年龄大了，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总归是不好。

“儿啊，你说，你妹妹能去哪儿呢？怎么好端端的就关机了呢？她咋啥也没跟我说呢？”沈秋棠喃喃道。

“妈，你别担心，妹妹都是上班的人了，有啥事能不跟你说吗？肯定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没来得及跟您打招呼。”大儿子自己心里也直打鼓，他也怕唯一的妹妹出事，可此刻，他又能怎么办呢？手机就是安心，手机关机就意味着不确定，任谁能不着急。

“前段时间那个新闻你还记得吗？小文那时候还满脸不高兴。那些女孩子被拐到了深山里了，一辈子都出不来。”沈秋棠再也控制不住，也不管儿子和孙子，一个人跑到阳台哭了起来，如果有这种情况，让她这把老骨头可怎么活。万一是那些网约车谋杀案呢？现在的女孩子可怎么保证自己的安全？小文这个死东西，以后要是再敢关机看我不打死她。沈秋棠在这些混乱的思绪中迷糊起来，竟睡了过去，或者说，晕过去了。

“妈？妈，你醒醒，妈！”小文坐在床边，看着安静地躺在雪白床单上的母亲，五味杂陈。这个女人仿佛一夜之间就老了，面容枯槁，再也不是原来那个眼神凌厉不服输的女强人了。这些年，除了钱，她对自己的关心少之又少，小侄子的出世更是将本就所剩无多的母爱生生夺走。愈发习惯了顺从，也愈发习惯了她的冷漠。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所谓母亲的时候，那个女人陌生又熟悉，和幻想中很像，又不知道哪里像，更多的是不像，她要的妈妈不是这样的。渐渐地学会了乖巧和不争。

沈秋棠睁开了眼睛，白色的天花板兀自出现在她眼前，一股浓重的消毒水的气味让她瞬间意识到自己所在何处。她艰难地回想，想要找回记忆。一只手覆住了她的手腕，温温凉凉的，她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小文。她想起了所有，执拗地转过了头。

“妈，你醒了，头晕吗？”小文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还回来干什么？死外边好了！”沈秋棠扯着嗓子吼，证明自己的无所谓。

“妈，我错了，怪我，别生气了。”小文看着她，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关机，我不曾明白我对你的意义，开机，你是我全部生活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