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瑰丽的夕阳染红了西边天际,我和几个同学踏上了回家的火车,八十年代的绿皮火车慢到地老天荒,我们选中的那列慢车耐心地在每个小站停下,一窝蜂地挤下去一些老乡,又一窝蜂地涌上来一些老乡。
快过春节了,老乡们拎着香烟白酒点心盒子,有的挎着一个花布包袱,还有人背着一卷铺盖,不少农民头上裹着白毛巾,那是北方农民的标志。车厢里烟雨弥漫,旱烟味抢得人眼泪直流,我们都泪汪汪的,拥挤的人们散发出各种气味。
我们队一百零八个好汉中,只有五个是老乡,虽然是老乡,却不是特别熟,大家不在一个班,平时说话都很少,但我们在一个队,一个教室上课,一个队列训练,因此,低头不见抬头见。
五位同学中,只有我和明子是女生,另外两个高个子男生,一黑一白,他俩结伴走过时,黑白两道特色分明。黑脸的叫佳彬,白脸的叫大军,俩人都是队长眼里的捣蛋鬼,另外一个脸蛋红红的小个子男生叫丁勇,既聪明又特别用功,学习很棒总被队长表扬。
佳彬是蒙古族,长得超帅,你如果看过我的阿勒泰,可以联想到那个李娟喜欢的帅哥,少数民族的帅是那种不同凡响的帅,他们的帅不可一世。
佳彬的小胡子早上刚刮过下午就会冒出来,为此,队长总说他军容风纪不整,他也不予解释,一副青春的荷尔蒙顶着胡子往出钻我又能那他怎样的神情。
我们探家时本应换上便装,但大家宁肯穿着军装,一是没有合适的便装,二是我们觉得军装最酷,我们在军服上别一枚校徽,八十年代,时尚的标志就是别着校徽的年轻人,他们像今天巴黎梯台上的超模。
我已适应了军校,想起这个艰难困苦的适应过程,至今依旧会激动不已。对我来说,“改造”是个有形的东西,要想适应它的形状,必须先粉碎自己。粉碎是疼痛的,流血的。血若是白流会更痛,所以我要珍惜。珍惜这艰苦的磨炼、百炼成钢,钢铁就是这样练成的。这些话我写在日记里,有个友友说,你的记性真的太好了什么都记得!我说不是记性好是因为一直喜欢写日记。
我们依旧背着军用挎包和绿色水壶,里面的水已经凉了,但是可以在关键时刻解渴。因为穿着军装,就不约而同地保持着军容风纪,还要礼让三分,爱护老幼,上了车后,行李也不敢直接放在行李架上,等着有人下车了腾出了地方,才放上去。
我们在北京转车,但是另一趟火车几个小时以后才开,于是,明子说:“咱们去看长安街的灯火吧!” 大家齐声说好。
我们把行李存在了寄存处。这样的话,我们就只背着军挎,穿着军大衣,上了长安街。旁人看来我们几个有些傻,但当事人却欢喜不尽。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