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我却不必告诉你（二）

爱你，我却不必告诉你（二）

这个世界静下来了，爸爸颓然坐在沙发上，感觉心里有好多心事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心事，它们在爸爸心中虚悬着漂浮着，无处安放。点上一颗烟，吸着吐着，吐得终究没有吸的多，就像爸爸的心事，没处理的总比处理的多。看不到你奶奶紧着的脸色，瞧不见你妈因怀你而发胖的躯体和有时披散的头发，听不到你因饿或拉尿时一声紧似一声的哭喊，爸爸眼前的世界还是清静下来，不管了，这也挺好！

你奶奶回去了，你爷爷也无需爸爸常问候。你妈带着你，爸爸很放心。想到那些日子里，爸爸好像没给你妈打过电话问问你母女俩的情况，爸爸陡然心惊。真是太放心的缘故？你姥姥是西医专家，你妈是中医医生，调理你不是小菜一碟？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你妈带你回来了，来回千里路，在你还不满三个月时，你妈抱着你已行千里路。宝宝请原谅爸爸粗旷，在爸爸的印记里，带个孩子就像带个小猫小狗呢，越不在意它，它越茁壮成长。好像你妈并未在意爸爸没打电话，只是高兴得让爸爸抱抱你掂掂你的重量。亲爱的那时你是躺着的，只论长短不论高低的。明显长了，重量嘛，可实沉了，像见风就长似的。长多长重几许具体数据爸爸没有，在你妈心里吧。

日子就这样像钟表上的指针不紧不慢的走着。

你越来越重了，到医院打预防针，抱你出去凉快，你妈都尽量不用爸爸，只有爸爸歇班的时候会帮忙一二。有天下午到医院给你打完预防针，爸爸刚到单位准备上班，你妈传呼（传呼机时代），说你胳膊疼，在医院拍片，爸爸火“腾”的蔓延了整个心扉，火急火燎赶到医院，你妈抱着你，你身子依你妈怀里可乖了，左胳膊紧贴腋窝，眼里含着泪。爸爸打你出生就听不得你哭，你一哭，爸爸耳朵里像有一圈一圈的扩音器在放大，耳膜会随着你的哭声一鼓一鼓的。你妈有时为让你哭好增加肺活量，就吓你，你胆特小，你妈只要脸一沉，你看着她就哭，而且一声紧似一声，爸爸耳膜就一鼓一鼓，爸爸熊你妈两回了。而且你哭还有个特点，你奶奶曾对爸爸说：你这个闺女要是哭没人理她，她像有人不停在掐她似的，越哭越凶。哭得声音那么大（说话的声音可小了，后话）。你妈是医生，爸爸也学医的呢，爸爸摸摸你的肩膀，挺顺畅。问你妈当时情形，说你坐在她右胳膊上向后一仰，你妈一拉你左胳膊就这样了。抻了。拍片结果出来，未见异常。可只要你妈想动你胳膊，就像给你按了开关似的，你立马就哭，爸爸黑着脸告诉你妈，别动她！把你俩拉回家，爸爸抱过你，好沉的家伙，把你摆床上，逗逗你，然后轻晃你的受伤的左胳膊，你依然笑着，天哪，没事了。

爸爸心里骤然放空的感觉，你终于无恙了。临出门爸爸还是很严肃的熊你妈：好好带孩子！

四个月后，你妈就开始给你煮蛋羹了。你妈准备上班，不能让你老吃奶。爸爸也学会把虾皮切得碎碎的给你放蛋羹里，你很能吃。你妈基本把你头朝外放床边，在脖子上围块小布，用勺子一大勺一大勺往你嘴里填，直到你用手去档勺子，说明你饱了，那时哪怕一小勺你都不会张嘴吃了。有时吃一大碗，有时两小碗，这饭量不胖才怪？

你头大腿显得有点短，吃饱了肚子滚圆时，看起来像个大肚子青蛙。你过百日穿一身绒布衣服去照相推你在街上，一个小孩过来摸你的脸，你一动吓她一跳，还会动！她以为你是洋娃娃呢。

你妈有次问爸爸说：我怎么带孩子出去玩，别人都夸啊呀这小孩胖的啊呀这小孩白的，怎么没人夸孩子长得漂亮呢？

亲爱的宝宝，你一直不认为自己漂亮是不跟你妈夸你少有关系啊。

当时爸爸不以为意，女大十八变。我给你妈讲好几个同事的孩子小时和大了后的区别予以佐证，告诉你妈，不要看现在！

在你五个月时，你妈你姑你姑父陪爸爸去省中医检查身体，看心电图的大夫问你姑父：病人六十了？那时老爸三十一。胃部溃疡严重，需及早治疗，否则会穿孔及引发病变。溃疡治疗是急诊部主任开的的方子，有中药有西药，爸爸觉得有点危言耸听，只拿走方子并未拿药，爸爸想会有那么严重？

你六个月的某个晚上，饭后，爸爸躺床上，双手扶着你腋窝，让你从爸爸小肚子处走起，一直走到爸爸脸上。你走得很高兴，爸爸也开心。

那时爸爸睡北屋，你和你妈睡南屋，大约凌晨一、两钟的时候，爸爸感觉肚子疼，疼得直冒汗，想想你和你妈在熟睡中，爸爸想一直忍着想等天亮。不知过了多久，爸爸脑袋枕着单人木床的床头上，忽然觉得两腮塌陷，呼吸苦难，脑海中想到你去世了三四年的四爷爷临走的这个样子，爸爸想赶紧换个姿势，可是动不了。爸爸感觉自己也要去了。不能再坚持，爸爸想喊你妈，可是喊不出声音。咱们住的是两室一廊的房子，南北直通相距很远，在某个疼得轻的时刻，爸爸终于喊得声音大点了。你妈披衣起来，我第一句话就是：赶快叫救护车！

在平常闲谈中，好像爸爸因事提及过叫救护车得拿五千元钱吧。不知这对你妈叙述救护地址是否有障碍。爸爸这屋有分机，爸爸心焦得不行，整个夜空寂静的好像爸爸能听到所有的声音，包括心的声音。更奇怪的是，爸爸感觉自己都能听到你妈的心思。或许因为着急或许因为什么街什么号把你妈难住了，我忍受不了她再和120啰嗦。爸爸不耐烦的说：挂了！赶快去找出租车。

你妈去南屋推来小推车里的你，放在爸爸对面。你用那双小胖手撑着车沿，一直保持着想要站起来的样子一眼不眨的看着爸爸难受的样子。爸爸的呼吸渐渐平稳，只是一定不敢动，定格在一个疼得能忍受的动作里。爸爸希望你妈赶快回来，爸爸希望老天保佑，能陪你慢慢长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