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头儿终于忍受不了我们终日戴着耳塞面带恍惚笑容工作的行径了,于是下令把MP3全部上缴,做出一个文件夹统一播放。每到下午三四点钟,办公室里总是歌声一片,每当正播放自己捐上去的歌时,那位同志必将摇头晃脑轻声随唱状如疯颠,于是相对正常一点的头儿便叫我们“含笑半步颠们”,这个名词稍稍有点不对路,我们又不是毒药,但思及同志们唱歌时的情形也就凑合着同意他叫了。
不过,在这里我要说的并不是我们这些半步颠们。之所以提及此事,只是因为如果没有这些半步颠们我可能就不会记起我要写的这些人、我要说的这个故事。
事情是这样的:某月某日,不知谁把“爱的代价”扔到文件夹中去了。当这首歌突然响起来时,一窝人狂喊:我喜欢我喜欢,是哪个亲爱的同志献的?倒也没人搭话,片刻之后问的人也没了声息。安静的键盘敲击声,清脆而单调。六六偷偷打量各位同志,旦见个个心不在蔫,不知道心里都在想些什么,说来也是,都活了二十多近三十,总应该有些事是值得回忆的吧。
……
走吧 走吧 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走吧 走吧 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
走吧 走吧 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
……
我来想起谁?
……是一片薄薄的背影……转瞬即逝……
那是我第一次去他的城市的时候,他说要带我去个叫步行者的酒吧。他说他最好的朋友松在那里。
你应该跟他聊聊,也许,你们谈得来。他说。
于是,我被那只厚厚的大手拉着,来到一幄黑漆漆的小楼前。
二楼休息平台的墙上挂着一幅画。
是松画的,好看吧?他说。
可我不喜欢那画。几个瘦骨伶仃吸血鬼似的男人勾偻在那儿,浓烈的晦味。
酒吧没什么特别。人,烟味,和酒气,暗的灯和装饰。
他把我扔到吧台边去找松。我四下里瞎看,喝着饮料。
突然间,有明亮的光线斜刺进眼睛……在吧台里的墙上,神话似的开了道门,门里光明一片,在门边的墙壁上由上至下挂着三张面目摸糊的面具……一个男生的背影消失在光线里……小而薄……淀粉纸似的溶化在水中……门关上了,仍旧完整的墙,怎么看也看不出门的位置……
正在发呆。却听见他喊出松的名字。
刚才那片纸背影就是松?我笑起来。他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拉我说:走,带你去见一个人。
我们朝一个穿白衣服抽着烟的女孩子走去。她也瘦,并不漂亮。我对她的第一印象是:这张脸长得像蘑菇。于是我还在笑,他还在莫名其妙。
小光,这是六六……他说。
我眯起眼睛,尽可能乖巧的笑对她。小光把烟掐了。抬起蘑菇脸对我微笑……在她背后……一盏暗红的灯突然显露出来,给她镀了一圈殷红的轮廓……
转自作者:水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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