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米亚坐在我的面前,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浑浊的眼球已经无力再转动。
“亲爱的记者女士,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是的,先生。”
“亲爱的记者女士,不知是否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克雷米亚的嗓音已经很沙哑,如同那收音机的杂音。
“我叫奥莉,先生。”
“你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克雷米亚揉了揉他疲惫的双眼,“那么,奥莉女士—我已经是个老头了,请开始你的采访吧。”
“先生,我想询问那次战争所发生的一切。”
“噢—那次战争,那次该死的战争。”
三月份的勒斯佩思,河堤岸边的柳树已经开始抽条,我望着那条以往碧绿的丝带,而现在却是血泊。
“克雷米亚。”我听见有人在叫我—我知道,那是我的天使。
“克雷米亚,勒斯佩思快要沦陷了。”
我记得,我是一个军人,我身上穿的军装就是我的职责。
“奥莉,这是一场恶战。”
“是的。先生。”
奥莉是我的天使,很不幸,她也是一个军人—比我更厉害的军人。
我和奥莉进入了勒斯佩思的最后防线—白桦林。
白桦林充斥着不安宁的鸟叫,他们或许知道—这是一场血腥的战役。
“长官,”后面的士兵叫住了我,“前方五公里发现敌军。”
“克雷米亚,”奥莉叫住我,“保护好自己。”
我看见远方战火纷飞,星星的火花点燃了白桦林,黑压压的一片向勒斯佩思袭来。
我的勒斯佩思—他正饱受屈辱。
“比尔,”我叫住身后的士兵,“保护好奥莉,立即撤退。”
“可是...长官...”
“要违背命令吗!”
“是!长官!”
之后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我经历战火,不知奥莉的行踪,作战过程中,正如你所见,我的双腿,再也站不起来。
“先生。”我看见克雷米亚的双眼泛着泪花,逐渐变得模糊,这个钢铁一般的男人坐在轮椅上,流露着他的脆弱。
“奥莉女士...哦,你拥有和她一样美妙的名字。”
“很抱歉,先生。”
克雷米亚摆了摆他干枯的手掌。我递给他一封信。
“这是什么?”
“一封信,先生,奥莉小姐的信。”
克雷米亚沉默了,他缓慢地拆开它,双手微微颤动着。
亲爱的克雷米亚:
我不知道你是否有机会收到这封信,也不知道战役是否已经结束,你知道勒斯佩思是否得救。
比尔带走我之后,我内心很不安,我知道你的打算—我很了解你。我的克雷米亚,你也应该了解我—我绝不是逃兵。
我记得哪片白桦林,克雷米亚,那是属于我们的地方。曾经想过,要是我能很幸运地让它作为我的葬地。
克雷米亚,我们一起进入军营,你是那么迷人,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属于你。只是我们不幸,没能走完这一生。但也很不错。我可以为勒斯佩思而牺牲。
亲爱的克雷米亚,请不要伤心。我爱你,也爱勒斯佩思。
奥莉
于行刑前
克雷米亚在轮椅上已经哭得失声了,他的脸已经扭在了一块,嘴里不断喃喃:奥莉,奥莉...
“先生,很抱歉,我要离开了。”
我迅速离开那里,的那个自己红眼眶里的泪水。我死了一次,我已经不再属于这个世界,我需要的,是看一眼我爱的人。时隔四十年,他已经老得不成样子。
我的克雷米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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