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一只健硕的骆驼的双峰之间,它一颠一颠向前踱着步,步伐的频率对我来说有些缓慢,我猜测或许这是它自身天然的节奏吧,但不时也会觉得它是累了渴了而且着实不怎么愿意负着重在这漫无边际的沙漠中被驱使着前行吧。抬头看看头顶的焦阳有种宁静而永恒的感觉,暴露在灼热空气中的皮肤开始热得瘙痒起来,干涸的喉咙让话语变得费力而奢侈,于是可以确定对骆驼的后一种猜测绝大部分是出于我自己的原因,它可比我皮实多了。环视四周,除了带头牵着骆驼的阿拉伯人和前后同行的旅者,便是一望无际的沙丘。闲来无事开始闭上眼睛想象如果没有阿拉伯人和旅者们相伴独自一人的情景,然后《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中派在太平洋上漂流的场景浮现了出来,他与老虎为伴在木船上经历着暴风骤雨、夜晚繁星、神秘小岛。。。。。。还有随之而来的疯狂、恐惧、绝望、惊喜与平静。少顷,睁开双眼,又回到了队伍中,内心有一种隐隐地想真切脱离旅队的渴望,但理智仿佛一条坚实而韧劲的缰绳把一匹狂奔的野马及时拉了回来。
阿拉伯人把我们一行人带出了沙漠,远处是一片热带森林,在半身高的杂草丛中有一条大约一人宽的小道,我盯视着小道的入口,视线向前延伸去,杂草丛中隐约形成了一条流线型的印记,通往远处的森林。加上阿拉伯人,一行四人我们步入了这片原始森林。道路比想象的要容易走很多,可能是经常有游客拜访的缘故,空气的温度明显下降了也湿润了很多,各种鸟类和其他动物的声响盘旋在高处,由于树木高处枝叶的遮挡动物们巧妙地躲藏着,只闻其声、不见其踪影,一行人开始说笑起来,适宜的气候让我们暑意全消,不禁感叹起大自然设计的巧妙。大约步行了三个小时,林中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阿拉伯人示意我们得加快脚步了,我们低着头三步并两步前行着,前后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更大程度上会跟着自己直觉来判断方向,雨势果然越来越大了,猛一抬头,只见前面的身影在丛林间闪烁了片刻便消失了,心想加快步伐他们就在不远的前方,然而尝试了几次都未再见身影。我慌张了,浑身如触电般地沸腾了起来,更确切的说是发自本能地疯狂了起来,使出全身气力叫声夺口而出,却残酷地瞬间淹没在了雨水中。我开始奔跑,肆无忌惮地奔跑,带着绝望幻想着可以一口气跑出这泥泞而该死的森林,不!一定要征服它 !我奋力地奔跑着,急促的呼吸频率让整个呼吸道产生了焦灼感,然后有一种血腥的气味。。。大概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突如其来的疲惫感,于是不得不停下了脚步,无力、悲痛、绝望充斥着整个身体,在一块石头上瘫坐了下来,把头埋入膝盖之间,《少年派》的画面再次浮现了出来,此刻断然没有了当初的渴望,眼泪夺眶而出,心里有片刻的宁静,然而转瞬即逝。
不知瘫坐了多久,觉得有一束目光在窥视着自己,抬头看见一个一米三左右的男孩,上身赤裸,清晰可见肋骨和脊椎骨,下身一条破旧的裤衩,赤脚,皮肤黝黑,安静地看着我,没有强烈的胆怯和攻击性,有些好奇和迟疑,我起初被如此戏剧化的场景镇住了,定睛看着他如大地板朴实的眼睛,开始放松了警惕,自嘲自己还不如眼前这个六七岁的孩子。他见我放松了些,估计做了翻推测,然后把我带入了他的村子。那是一片古老的村庄,男人跟男人说话,女人同女人讲话,男人侍弄大牲口、打猎,女人耕地、养孩子和家畜。“妇女平权”在这个古老的村庄仿佛失去了意义。男孩带我走入了他的住所,三个女人围坐在房间中央,从身体形态和动作上看应该在拉家常,期间另有三两个孩子在周围吵闹嘻嘻,后来了解到三个女人中年纪最长的是正妻,其余两个位是二房和三房,大太太显然以拥有子女、家畜和耕地为荣,举止稳健自信。女人们招呼我同她们坐在一起,然后又开始说说笑笑起来,她们的热情让我有些敬而远之,然而分明可以隐约感受到内心的那份熟悉和平静,然后竟然生出了想逗留于此的闪念。正妻估计曾经接待过像我这样的游客,看出了些端倪,做出一个让我加入她们的手势,之前并未研究过土著人的手势,可能女人和女人之间天然有种共通的东西,我犹豫了,思绪飞舞着,期待与兴奋中掺杂着浓重的回避和胆怯,我在去与留中挣扎着,许久,还是拒绝了她。次日大早她便让领我进村的男孩把我带出了房间,游毕村庄后,他往森林深处做了个方向性的指示,我明白这便通向出口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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