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冬天,北方的冬天干冷,走在街上风都好像要把人的头吹下来似的。还好,天上有太阳,让人心里觉得不那么寒冷了。
二叔来家里找爹聊天,具体聊得啥也忘记了。我家没有院墙,靠着大路,只隔着一条河。大路上远远走过来一个人,两只手操在大袄的袖筒里,戴着个火车头棉帽,帽子的一只耳朵翘起来,另外一只耷拉着,鬼鬼祟祟贼眉鼠眼的。走到我家旁边停下来,压低声音说:大哥,要不要好东西?
二叔来了兴致,“啥好东西?”,二叔问。那个人不说话,往胸口位置拍了拍,说:“好东西。能否到家里说话?”歪戴帽儿踩着干涸的河堤来到我们家。爹让我携了一堆麦秸,就在屋里点起来烤火,顿时屋里暖和起来。寒暄了几句,歪戴帽儿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脏兮兮的小布袋,布袋里面是“银元”,就是所谓的“袁大头”。二叔目不转睛地盯着银元,仿佛看久了能把银元勾过来一样。
我也很好奇,凑过去看,只见银元有的生着绿锈,有的表面还有些针眼大小的孔。那个人说了好多“袁大头”值钱的话,问十块钱一个买不买?二叔很兴奋,一边跟歪戴帽儿砍着价一边拿眼看爹,看来今天他哥俩要发了!
经不住二叔软磨硬泡,爹跟二叔一人出500元,买了100块银元。那应该是九几年,500元,是可以花很长时间的。歪戴帽儿没有留下吃饭,走了。
接下来爹和二叔,就想如何才能知道银元是真是假来。思来想去,想起来四爷爷。四爷爷是爹的堂叔,当过国民党,据说当时还是个狠角色,为此四爷爷解放后还坐了十几年的牢。他肯定认识银元。
二叔把四爷爷请到家里来,殷勤地搬来凳子让四爷爷坐下,小心翼翼地拿出还没捂热的银元。四爷爷也不说话,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银元的中间,对着银元突然吹了一口猛气,然后迅速放到耳边,说了句:假的!
自此,爹就再也没信过他这辈子会有意外之财的福气!
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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