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满嘴鸟语的巫婆

作者: 焦小桥 | 来源:发表于2019-11-22 06:17 被阅读0次

    我不是满嘴鸟语的巫婆

    焦小桥


    我不是满嘴鸟语的巫婆

    有天在梦里,离世的诤友朝我瞥嘴:“你没出息。”我笑了笑说:“我活着,很健康很快乐挺好呀!”没等我说完,她消失了。

    怎么选择人生?该成为怎样的人?没有固定的答案。小时,我患有过敏性哮喘,总是喘不过气。

    一次和小伙伴到河里玩,她们捉小鱼放在盆里,我捞出一条放到石板上,一会儿鱼痛苦地扭曲。

    慌乱捉起,试图将之投到浅水,可它蹦到沙土里,烈日下很快死掉了。

    伤感大哭,觉得自己就是那条鱼。能成为自由呼吸的人,那时是我最大的渴望!

    念师范当了英语老师,刚毕业时,长发飘飘杨柳细腰衣着时尚,吸引着学生们羡慕的目光。

    同事用给领导送礼的方式,把我掉包到离家很远的职业高中,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在这里我工作顺利,没漏掉任何晋级加薪的机会。还借此常年步行健壮修炼了身心。

    不敢说桃李满天下,在家乡时常遇到在各个岗位的弟子,都热情地打招呼聊天。

    他们描述我当年风华正茂的模样,夸我依然优雅漂亮,尽管我已不年轻。


    我不是满嘴鸟语的巫婆

    这些年,职业教育面临危机,我校有些凄凉,每年费劲周折招来的学生,都是被应试教育淘汰下来的,学习成绩不理想,有些学生家里或贫困或缺失,自身或残疾或智障。

    每个专业学科配备的老师比学生都多。外语是基础课,头两年几个专业班拼在一起上课。

    要去当兵的要去就业的要去打工的,还没到十八岁,他们连汉字都搞不清楚,顽固地拒绝英语。

    可还有一些要考大学,高职院校招生外语分已增到100。逼一群羊在无草的山坡上啃石头会怎样?学生们不是羊是鲜活的生命。

    在课堂上我要尽职完成教学任务,这种状况不允许我随意更改教材,无论讲的高深或浅显,大多数学生,都如鸭子听雷,视我如空气。

    那天,外面雾霾没有阳光,教室里一片压抑沉闷。我屹立在讲台上口若悬河眉飞色舞。

    我的教学技能娴熟精准,声音清脆甜美,可孩子们前赴后继地睡着了,连几个听课的都心不在焉。

    我如一个蹩脚的滑稽杂耍小丑,摘下眼镜,一边念课本,一边板书,过半百的年龄老眼昏花,教材的字母却越来越小。自娱自乐的教学很无聊呀!

    突然,兴奋激昂的打游戏的喊叫,引起哄堂大笑。戴上眼镜,一男生在旋转手机。

    急忙奔去小声呵斥:“再玩把手机交出来。”“你敢,你敢动一下!”他像一头被惹怒的狮子蹦跳起来,手握拳头欲朝我袭来。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学生这样对我。他似乎是预谋许久向我开战,“你敢!”火球般喷射的眼神。


    我不是满嘴鸟语的巫婆

    我搜不出一句反击的话,脸涨彤红,吓得发抖,本能逃出去脚步趔趄,似被红孩儿打败的丑陋老怪。蹙在政教处的门口语无伦次告状。

    那小子被调出来,继续疯狂地与政教老师吼。违犯纪律,怎能如此嚣张?挫败感驱使我找到教务处。

    “这班的课我不上了!”借此局面我隐身而退不可以吗?下周住院打点滴吧。体检时心脏的曲线很可怕,可我几乎没漏过任何课。

    下午有两节专业班课,那班的男生朝我奔来,羞愧弱弱地要求去操场上体活,他们该去实习了,却不知何故停留在校?他们说整天坐着听文化课屁股都疼。

    “上一堂玩一堂吧!”我搞不清竟如此无奈的宽容,私自放学生上体活是不准的。

    教龄三十多岁,把学生送到政教处是第一次,连学生都hold不住多么无能呀!自尊扫地不想面对任何人。

    快下班时,那小子耷拉着脑袋流着泪跟我道歉,班主任说学校已决定将他劝退。“开除?”难以置信,我只是想杀杀他的威风,“太过了!”

    冲到政教主任面前真诚恳求:“不要因为今天的事,将他驱逐,我会内疚一辈子的。”我的教学生涯快结束了,不想留下败笔。

    “他的劣迹积分已够了,开除与你无关。”“可没有今天的事不会如此!”

    “你不能光从你的角度看问题,其他同学违纪分数够了。不处理,会乱套的!”

    “给我点面子吧!”我喋喋不休。“已决定了,找校方吧!


    我不是满嘴鸟语的巫婆

    飞奔出去,孩子的爸爸走过来。“老师,不怨你,给他争取一下吧!”可怜兮兮的请求。很苍老很弱小的父亲,穿着单薄破旧的衣服,肯定是农村的。我的泪涌出来。

    找到校长,并钻进他的车,“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开了他。为了他我要继续上课!”

    我以自杀的方式苦苦哀求,“不开除你送到学校干嘛?”

    “我错了,这事我错了,行吧!求求你赏我个老脸吧!”多想长一万张嘴呀!沉闷沉闷。

    路很长,满大街的车,将道路堵的水泄不通。华灯初上,我家漆黑一片,躲进去,想哭想大哭,可喉咙里像飞进了苍蝇。我错了,我错了吗?

    满眼都是那孩子满脸欲爆裂的,似乎冒血汁的青春豆,如果他掏出凶器?我岂不一命呜呼?

    马加爵、林森浩不该死吗?违法犯罪都应得到惩罚。不过他没犯大错,我还是渴望学校能给他一个机会,毕竟他的路还很漫长。

    教育极其复杂,家庭学校社会,将分叉的河流汇入海洋,孩子们能像鱼儿一样自由呼吸游动需多方的努力配合。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为了任务我只顾传授知识,忽略了与孩子们沟通交流。没把鱼儿放到水里,他们会蹦到沙土里。

    夜里下了场大雪,洁白的世界格外美妙,学生们在操场上打扫雪,他们欢乐追逐嬉戏充满活力。

    我决定还是要坚守阵地,不过我要放下课本与他们聊天。我要说:每个人都不完美,我生下来,心脏的血管就捆绑在一起,让我不能正常呼吸,可至今我活着,与别人没啥不同。

    我数学一窍不通,学外语专业养活了自己和家人。你们可以不学鸟语,但要守纪律。

    将来无论你们骑三轮、扫大街还是卖猪肉、修车子……只要自食其力,快快乐乐的都会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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