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下,种地是最普通的谋生方法。靠种地谋生的人才明白泥土的可贵。
这让我想起了乱世佳人斯佳丽。她是庄园主的女儿,在年轻天真家境优渥之时对土地是不以为然的,直到南北战争爆发,她面对的是母亲离世,父亲疯了,仆人四散,庄园破败,食物短缺的惨状,年轻的斯佳丽一个人要独自挑起生活的重担。在孤苦无助的困境中,当她在土地中刨出一截白白的萝卜时,她像遇见救命稻草一样疯狂的从泥土中将它刨出来,放在嘴中咀嚼,泥土的味道刺激着她的肠胃和口腔,她像重新获得力量一样,双眸坚定,目光炯炯。她发誓:
“老天在上,为我作证,我会克服这些困难,我会渡过难关…而且永不饥饿。我家的任何人也是一样,即使是要我撒谎,偷,骗或者杀人。老天在上,我将永不饥饿!”
是的!土地是世上唯一真实的东西,只要你愿意为之付出,它必然会给你回报。
土地是斯佳丽的根基,也是她信仰的源泉,从她珍爱土地,珍惜土地,并为之浴血奋斗伊始,她就踏踏实实地开始拥抱了美好的生活。在众多的文学作品中,这是最爱土地的佳人。我为之震撼。
只是我毕竟没有属于自己的土地,所以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与土地能有什么关系。
但我清楚地记得在我阅读林语堂的《代序 生活的艺术》时,曾看到的一段话——“让我和草木为友,和土壤相亲,我便已觉心满意足。我的灵魂很舒服地在泥土里蠕动,觉得很快乐。当一个人悠闲陶醉于土地上时,他的心灵似乎那么轻松,好像是在天堂一般。事实上,他那六尺之躯,何尝离开土壤一寸一分呢?”这让我感慨万分。我真觉得林语堂这个幽默大师,简直就是我的知音,我潜意识里对泥土的那份亲切和向往之情,似乎已经被他表达出来了。
而我对泥土的情愫已经滋生,就像已经埋下了一颗种子,只是在等待着冒头的时机。
果然,在2011年7月装修红林海湾的房子时,我就实施了与泥土有关的方案。当时那套房子有南北两个阳台,北阳台是生活阳台,有十五平方之宽,呈7形,我把凸出的很方正的七个多平方用玻璃隔成了书房,另一端就弄成了种植区。至于南阳台,有六七个平方,阳光正好,我除了置放一张摇摇椅外,其他摆了十几盆植物,防盗网上再悬挂着五颜六色的小花盆,种着绿意盎然的小植物,那纯粹就是我的后花园了。
当时看到同小区的朋友把阳台全封闭,室内也没有一盆花草,地板似乎异常干净、宽敞,我也在刹那间心生羡慕,懊悔自己种了那些花花草草,既招尘土,又惹蚊子,但有时看着客厅外属于自己的那片葱绿,心里还是惬意满足的。
种花草似乎还不够过瘾。于是看着对面楼一楼邻居还没搬来而废置的一片土地,我动了把它开垦成菜地的私念,可是,那里的泥土全是黄泥,如何种菜呢?我又跑到弟弟家的猪场那里烧了草木灰,让它们和一些泥土混合、发酵一段时间,再运回来。如此这般折腾了几回,土地终于由坚硬的黄泥变成了松软肥沃的黑土。可惜好景不长,春天撒下去的萝卜苗种子刚冲破冬意崭露郁郁葱葱的头角,便被菜地主人不知何时毫无征兆地用铁锹掀盖了过来,第二天起床,我习惯性地在阳台上远眺那块菜地,我惊讶看到的不是我播下的希望,而只是我煞费苦心造就的黑土。那一刻,如果让我看到那个女人,我想我的眼里定会射出飞刀,呵呵。
伤心过后,我在菜市场找回了几只泡沫箱,盛上泥土,放在我的车位边上,种上辣椒、紫苏、辣姜、沙姜、红艾等等植物,还有海边炒螺经常要添加的作料假蒌,我种了它们,哪天要炒螺,就摘下一把,香喷喷的。那时我每天下班回来,都会认认真真地看过一遍我的“菜园”,我才安心地回家。
只是后来搬了家,也就告别了我红林海湾的菜园。但后来转战在步行街托管的楼顶上,又不停地折腾种菜种花。在城市里,最稀缺的东西就是泥土。周边找不到泥土,就只能网购大量的泥土,耗掉的不仅仅是金钱,还有把泥土搬到楼顶的无限的力气。后来种了橡皮树、三角梅、风车茉莉、无花果、蔷薇、太阳花、沙漠玫瑰、艾草、红薯苗、枸杞等等,一片姹紫嫣红,五光十色。可惜学校搬了校区,我们生活的重心再次被迫发生了改变。
这次是到了豪丫。豪丫是新开发的生活区域,还很不成熟,所以周围有大片可以种菜的地方。北方的、南方的,外地的、本地的都在开垦土地种菜,有种玉米,有种南瓜、生菜、芋头等等,林林总总,用篱笆一块一块地围起来,隔开来,似乎就是家家户户的乐园。这时候的世界,宛然就是“大同世界,天下为公”。我时常去逛逛别人的菜园子,欣赏着那些无法表达的生机,有时还借景拍拍照。
然后我们尝试着在旁边的树圃里种上些艾草、葱和紫苏。然后在屋后开垦了一两块菜地,种上些辣椒、生姜,以及一些极易生长的红薯苗。
小时候家在农村的镇上,但因为少小离家到县城求学,我基本上是脱离了田间劳动的,一天到晚,喜欢做的事就是读书,可惜天资愚笨,终是没读出什么名堂。而又不会种菜,所以,终是有着一些遗憾。但这样的遗憾,倒也没有妨碍我对土地的热爱。
所以这次开垦的土地不多,但挖土时,我的手掌被磨破了皮,长出了茧子。但我还是喜欢亲近土地,似乎只要看着它们,翻动它们,我的烦恼便全部烟消云散了。
我在想,是不是在曲折艰难的现实中,我的潜意识里加倍思念我勤于农活、巧于农活的已经去了天国的妈妈?所以我不停地亲近泥土?这是一种寻寻觅觅吗?我自问。却无法回答。
但因为种种原因,这种耕种的日子也结束了。只是,我还是喜欢带着炳仁去接触泥土,让他知道泥土可以生出万物。
我希望有一天我能与我所爱的芬芳的泥土融合在一起。到那时,就像林语堂所说的“灵魂很舒服地在泥土里蠕动,觉得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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